“黑狗有灵性。”引玉凑近莲升耳边,意有所指:“许是闻到仙气了。”
“墨香?”莲升睨她。
身后的门忽地打开,老人用夹着方言的普通话说:“进来,别淋雨。”
引玉踏进门,才知这泡了水的屋里竟然摆满纸扎,全是瘦瘦长长的,无一例外都没点睛,有的甚至连架子都没有做齐全。
这些纸扎好在有竹篾撑着,所以才没有被水泡塌,只是下部有些彩纸已经脱落,露出里边精巧的竹架。
引玉指着纸扎问:“大娘,这些都是你做的么,手真巧,你是做这行当的?”
老人颔首,抬手一边往楼梯上使劲挥,说:“上去,上去坐。”
她口音重,许是牙掉了近半,所以咬字含糊,叫人更难听清。
引玉又多看了屋里纸扎一眼,上楼时暗暗朝莲升睨去。
纸扎这玩意,还属莲升最熟。
上了楼,便见走道上晾着一排的鞋,鞋都是一个尺码,且都是老人家穿的布鞋,不难猜出老人是独居。
莲升刚看进屋里,那隻黑狗便仓促伏地,尾巴轻晃几下,吠也不吠了。
老人蹒跚进屋,拿起木沙发上的坐垫抖了几下,放下说:“坐坐,喝茶不喝?”
“不用,谢谢。”引玉坐下,转头扫视了一圈,不曾想这屋子和鱼家极像,楼上满满当当全是纸扎。
不过,鱼家到底是做纸傀的,老人在技艺上相形见绌,所做的纸扎虽也生动,却还没有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老人见这两人是蹚水过来的,转身就去拿了拖鞋。刚拿起,她余光往两人脚上扫去,不禁愣住。
她当自己是没有看清,又眯眼一阵打量,才确认这两人脚上的确是干的。
寻常人必会被这怪事吓着,偏老人只是微微一愣,还是把鞋放到了她俩脚边,转而捶背走到柜架前,捧着一本画册回来。
画册的页角翘得厉害,还灰扑扑的,看起来常常翻阅。
引玉不明所以,等到老人把画册放到她和莲升面前,才明白,老人是把她们当成了来订纸扎的客人。
册子上画了各式各样的人形,有童男童女,有金屋银屋,还有随行的鸡犬牛羊。
老人坐在边上,咬字含糊地说:“要是没想好,就翻着看看,里面齐全,就是雨停之前没法做了,纸都泡坏了。这段时间我没接新的活,还以为外面的路淹得厉害,最近不会再有人来。”
引玉翻看了几页,似在认真挑选,一边问:“大娘,村里只有你这是做纸扎么。”
“都做。”老人笑笑,指着画册上的童女说,“这个模样好,选她的人多,看着就是乖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