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报神哼了一声,“我的腿脚可没这么麻利,还能上天下地,要不是你把我带上山,我哪里听得到这么精彩的故事,不怪你怪谁?”
“既然精彩,怎么不见你点评两句?还是说你早就听过了,如今再听,便懒得议论了。”引玉意有所指。
耳报神不可能听不出引玉的暗示,偏它两眼一闭,又不应声了。
引玉早觉得古怪,耳报神在襁褓时就被带到邬家,此后除了无嫌那一桩事,理应再没有别的能扰乱它的心绪。
真相隐隐浮出水面,她不想迂回着试探,索性说:“你是从观喜镇出去的,是么。”
耳报神还是不应声,甚至还屏息装死,根本就是默认。
不远处,众鬼互相撕咬,已全是头破血流之状,一个比一个惨。
有些个嚎啕大哭,好似已经崩溃。
莲升不看耳报神了,望向诸鬼,冷淡问:“你们如今悔不悔。”
引玉不由得嗤了一声,低头将耳报神那红绿碎花裙捋好,说:“闹到如今这地步,悔肯定是会悔的,可世上哪来的后悔药。”
耳报神还是闭着眼,木眼珠轻微一动。
一些鬼沉默不言,一些大哭,一些嘶吼出“悔”这一字,听着惨烈,似乎是真心悔恨。
引玉纵观众鬼,好在,这些鬼多年来囿于此地,不曾到外做过坏事,就连在镇上时,也从未因“前世”有仇而互相厮杀,否则观喜镇如何保得住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想来,莫永期、程进戎和董垚这三个人之间真的有怨,就算莫永期落水不是被推的,另外二人也应当没有起过营救的心思。
更不管莫永期杀人是不是他的本意,他必也是藏着恨的,或许在下手的那一刻,他心里畅快极了。
程祖惠不过是个外来人,压根不清楚观喜镇的秘密,又哪能知道,她那孙子程进戎是被观喜镇上哪一隻鬼夺的舍。
她单觉得这三人情谊颇深,便认定程进戎和董垚无辜,莫永期也无辜。
众鬼早就“疯”了,唯有外来人最难过。
“既然醒了,也悔了,便是时候上路了。”莲升话音方落,抬臂挥出金莲。
上路?
诸鬼停了哭闹,只见那金莲旋到颅顶,像金钟般倒扣而下。他们周身震颤,已无余力争吵撕咬,隻想长跪不起。
莲升淡淡视之,说:“你们该庆幸,此生没有做过罪大恶极的事,不至于走到灰飞烟灭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