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引玉才回忆起邬家的诡异之处,她自幼便觉得那地方阴气盛,但附近又没有鬼魂,便以为是因为邬家盛名在外,所以寻常妖鬼不敢现身,隻敢暗中窥探。
邬冷松沉声说:“我不知道这事和你问的湖有没有关系,那时候我担心选址出错,还去看了一圈,没看出任何不妥。”
引玉若有所思,慢腾腾退了回去,“邬家地底的阴气可有变过?比如变换方位之类的。”她怀疑那底下的东西,到观喜镇了。
“应该没变过,否则邬家还会再迁。”邬冷松说,“邬家能一直稳坐五门之首,一半原因就在住址选得妙。”
“说回你。”引玉往靠墙的医疗椅上一坐,双腿交迭着,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暴露身份会面临什么。”
邬冷松没有说话。
“不论是鬼魂夺舍活人,还是直接上身,都是不可轻恕之事。”莲升冷眼视之,“你曾承鬼牒,下过两际海,也应该明白个中规矩。”
邬冷松怎会不明白,他当时身在五门,却教死人夺舍,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如今自己竟也做了一样的事。
病房没有开灯,引玉懒散坐着,眯眼看向墙上的时钟,隐约能看清时间,竟已是夜里三点过。
她后倚着仰头,对耳报神说:“在观喜镇时,你还嫌脖子上系着绳像吊颈,如今反倒自己吊上了,有那么值得回味么。”
耳报神是熟能生巧,猛地一荡,收枝时正巧落在引玉怀里。
它又伸出枝缠住引玉的手指,眼珠疯转着,说:“我还以为你们要上演那一逃一追的戏码,又或者要大打出手,毕竟这姓邬的以前脾性够疯,我不服气,他就变着法子折腾我,我那时候还以为,家仙都是被逼着当的!”
引玉嘴上笑意渐隐,容那根枝将自己手指缠着。
邬冷松没有辩驳,想来瞒也瞒不住,就如同观喜镇的惨案,总有一日会败露。
“家仙并不都是这样,别家的家仙是靠香火供奉招来的。”莲升神色凛凛。
耳报神轻哼,别别扭扭地说:“我又没当过别家的,怎么知道旁人还会被善待,这姓邬的竟还怀疑我,我要真当别家家仙去了,哪还会被无嫌淹在池子里,这一家子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不知道敬老,也不晓得爱幼。”
莲升紧皱眉头,灵台又是一痛,那失落感越来越明显了。她瞥向窗外,隻觉得观喜镇地下的金莲业火,已经烧到了她的心头。
引玉见莲升神色微变,猜到是金莲又遭变故,当即想起身往外走。
莲升心如火燎,说出的话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冷漠,“既然如此,那就送他下阴曹。”
邬冷松双目一瞪,周身发起颤,原先的冷静全部毁于一旦,他还是怕,怕成牲畜!
耳报神没说话,将引玉一根手指缠得越发紧了,它是想让邬冷松吃吃苦头的,但又不想叫邬冷松觉得自己仗势欺人。
它可真是难办,要是它能有引玉和莲升一半的厉害,它自己就能把这坏东西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