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又见信箱内躺著一张喜帖。嘿,还真从早刺激到晚咧,连消夜也不忘再刺激一笔。由信封的住址可知炸弹是来自故乡的国中同学,但忆及对方那粗壮的身材,更生不满;再丑也有人要,怎么她这上等之下、中等之上的美人却遇不著好男人?再说她的要求并不高呀,只不过要求未来的另一半得帅、得有智慧、得有能力,最重要的也不过是得多金而已嘛。然而放眼望去,帅的男人不见得有智慧,有智慧的男人不见得有魅力环环相扣之下,竟没个男人完全地符合她的择偶条件。就在她放弃搜寻合适男人的影像时,他的面孔莫名其妙地浮了上来——医生、富家子、智慧能力他统统包办耶!灵感一来,随即拨了他留下的电话——“喂,请问卓医生在吗?”文嫂谨慎地问道:“小姐,你哪里找?”采凝自我介绍道:“上一回去过卓家,敝姓蓝。”蓝小姐?她认得的。文嫂立刻报上少爷牙科诊所的电话:“蓝小姐,请你打22xxxxxx,少爷人在牙科那边。”牙科?不对呀,他不是“文嫂,卓医生不是外科医生吗?”“外科?我不知道。牙科和外科同科吗?”她反问蓝小姐。采凝哪懂得外科和牙科是否同科,也不再追问;只是简单的一句“谢谢”便收了线。楞了一会,她决定打电话去卓牙医问问好了。拨通了电话,良久才有人接。“喂”一阵嘟哝不耐地传来。蓝蓝已听出他的床气正在酝酿中,索性挂上电话,免得找骂挨。在她挂上的同时,他已遭来历不明的电话吵醒了;辗转难眠之际,也不知哪来的兴致,床头柜上的一张名片令他动起了打电话找人的行径。看了眼闹钟,已十点半了,他猜想她应该回去了。铃响一声,便已接通。“哈!”她那声音显示精神极好。“吵著你了吗?”而他的声音却令她紧张了:“你你”“我是卓汉民。你还没入睡吧?”他的温文有礼,实在让人有心跳半拍的效果。她怕他会挂电话,随即开口回:“别挂电话,我还没上床——”“上床”的字眼令她脸红,也希望他不那么耳灵,听清楚了这句话。可惜他的耳朵挖得可干净咧。“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会打扰你呢。”“不会啦。”她高兴都来不及了。只是她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不过她将原因归咎于她原本就打算找他。两人一阵静默,汉民首先打破沉默:“刚刚的一通电话吵醒了我——”“所以你才打来吵我?”他的勇气因她口中的戏谑而大打折扣。采凝还在心底暗笑他被设计了犹不知,不过还是委屈地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还没入睡。哦,对了,你有中意的女友或对像吗?”“女朋友?没有。”“那太好了。”她无心的一句话,惹来他的疑惑:“太好了?怎么说?我没有女朋友,你很开心?你不会是想——”未料到一句令人遐思的话打蛇随棍上:“对,我就是这么想!”她的“这么想”令他紧张,坐直了身子,急待她的下文。“想什么?”她想诱引他吗?这很刺激哦。他是觉得她不错啦,普普通通、凑合凑合还算可以。“我想我想”见她想呀想地老想不出来,他趁机加油添醋,企图让火更旺一点。“你说呀,我洗耳恭听。”有他进一步的要求,她决定——“我在想,你未婚,我未嫁,或许我们可以”以下便说不出口了。汉民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生怕她的想法和自己背道而驰。“可以什么?”他的大胆牵引,逼得她不得不说出构想来,不过——“我是觉得你的职业正当,人品呢又不差,再加上你又有”一句“大批的财富”险些脱口而出,但她也聪明地及时收口,且改口为:“一位慈祥的奶奶,这一切和我想像中理想伴侣的先决条件完全相符。我这样说你了解吗?”哈,真笨耶!她在心底窃笑他的理解力低能。“说开了很简单,我要你成为我的丈夫。咦,先别会错意,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模拟夫妻的生活方式,然后再决定是否结婚。”什么跟什么呀?他完全不了解“模拟”两字意义为何。她大可说是“同居”何必大费周章地先模拟、后结婚?根本是大人在玩家家酒嘛。“我们可以先同居,不需要什么模拟的。”他实事求是地说道。“同居?!”她惊讶的声调,令他大有说错话的愕然。“我有说错吗?”“错、错、错,大错特错!我蓝采凝什么身份、什么等级的人,同居?我才不屑!再说你也是个高级知识份子,且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就算没知识,也该有常识啊!”她的指控让他既难堪、又莫名所以。“那你是在玩弄我喽?”玩弄?何德何能呀!“不是,我的意思是哎呀,告诉你也无妨——”采凝最恨别人探查她的痛处,偏偏这个主意是她提出来的,归根究柢,挖掘痛处的祸首可是她自己。“我的意思是,我身边的人,无论年纪比我大,或是比我小的都要结婚了”原来如此,他懂了。“所以,你也想结婚是吗?”“不,我一点也不想。”他搞糊涂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她到底想怎样?“不想?那我们先前的讨论不全白搭了?”“不,一点也不。”见她迂回,汉民顿生睡意,他觉得再谈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不过采凝的精采计划才正进入紧锣密鼓的阶段呢。“我不相信婚姻,可又不甘心不曾亲身体验过。”这说法矛盾极了。“对,我是要一份你我之间协议的婚姻契约。”“婚姻契约?你何以确定我会附和你的‘馊’主意?”轻声说出的“馊”字,反应了他的心声。不管馊不馊,她还是侃侃而谈:“我可以拿你当挡箭牌,而你也没什么损失地可以高枕无忧。因为即使和你同一张床,我依然可以不看你一眼或是摸你一下,更可以无视屋子里多出一个你。”汉民纳闷:“屋子里?你的还是我的?”“当然是”这个“是”字拉得好高,她考虑了一会才答:“你的也好,我的也可以,随你啦。夫妻嘛,分隔两地总是不太像话。”她的梦挺美的,可是现实呢?“我觉得行不通。”“行啦,只要你想通,便会通了。”通不通,他当然最清楚了。婆婆是聪明人,想唬过她老人家,他的道行还浅咧。“我是缺个女朋友没错,但是一下子进展到夫妻名分的生活,还是嫌早了点,我真的调适不过来。”见他没胆试,她略微发火:“亏你喝过洋墨水,思想还这么古板。算了,当我找错人了,我要挂了——”“喂、喂、喂!别这么急著挂电话,我考虑考虑嘛。”还好,还有转圜的余地。她心头可是七上八下地扑通扑通直跳,生怕出师未捷身先死。在她的择偶名册中,还找不出哪个人有条件可与之匹配的。“多久?”她可没什么耐性,但又怕他会拒绝,到时可难看了。“什么多久?”问得突然,他一时哪意会得过来。他这么不合作,她真想放弃了。“不勉强了,如果你不要,那——”“别这样,你考虑清楚了吗?我是个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或可以自制,但我可不确定是否能同你一般控制得住。”他的顾忌不无道理,只因他这年纪正是血气方刚、血脉偾张、血他不敢保证自己也可以当柳下惠。她闷不吭声,一句话也不答。也许她已了解他的顾忌。“你别闷不吭声,这些本该在你考虑范围的;还有,要嫁给我,你得拥有好厨艺才行。”厨艺也得棒?这是什么要求啊?“为什么?厨艺好坏,和当你的妻子有什么关系?”“当别人的妻子或许无此要求,但当我的妻子,就得具备此项才艺。”这算哪门子规矩?“当你老婆得会下厨,谁规定的?”他道出自己的梦想与苦衷:“也没谁明文规定,这是我个人的希望。我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懂料理,不光是要懂,还必须精通。”他才说到这,采凝已在心底暗道:何不干脆娶个大厨算了!接著又听他说道:“我曾夸下海口,我的择偶条件是,第一,厨艺要好,美丑其次。如此宣告过后,怎可随随便便抓个不会厨艺的人来充数呢?”民以食为天,更何况长久吃速食的他,最渴望的就是周末回婆婆处吃上一餐佳肴,以弥补他五天在外用餐的缺憾。他的这项要求是人尽皆知的,哪天他要真娶妻,他那帮朋友会肯放过他,而不借故上门以尝尝卓太太的好手艺吗?如果他真依她订下契约,成了那什么模拟夫妻,保证立刻遭人捉包,并冠上“冒牌夫妻”之恶名。采凝顿了十秒。“那有什么问题?脑子人人有,厨艺不过是煎煮炒炸的组合罢了,学了就会,没问题的。我们结了吧!”她竟有胆说“结了”吧!“能力不够的话,就不要勉强。”去!谁的能力不够?太小看她蓝采凝本尊了吧。“要我做个专职的厨娘是好商量,不过我的工作或许得舍掉几个;但是那几份薪酬你就必须补偿给你。”言下之意,她还想当个领薪阶级的家庭主妇?这倒也是个好主意。银货两讫,如果将来有纠纷,他也省事;至少有“薪”为证。“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何时签约?”婆婆那一关,他相信凭蓝采凝的能力,必能解决才是。采凝瞄了眼手中的喜帖,别人的婚期订在这个月底,那就在月底带他出场亮相喽。“明天中午你有空吗?”明天中午?这么急?不过,他还是答应她:“好,就中午。约在哪?”“你的诊所好了。”“我的诊所?你”如果没记错,他应该不曾对她提过他有一家诊所才是。她怎么会知道?难道那一天被她看出来了?她早料到他会心虚,不过正事要紧,其它的待订下契约后再好好地秋后算帐也不迟。“不用你呀我呀地吞吞吐吐,反正就这么说定,明天中午在你的诊所碰面。”“那好吧。”一言为定后,两人各自挂上电话。不过呀,未来的事可不是如此轻易让人预料的。一场婚宴上,汉民以蓝采凝的男友身份出席。“采凝,他是——”首先发现的人是采凝国中同学盈真,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以疑问的神情看着他们两人。瞧扁她呀?她露出练习已久的甜蜜笑容道:“我老公啦。”采凝发现,原来作弄人如此简单。“你你”盈真何时口吃得这么严重?一句你、你个半天。此时又有另一名同学加入交谈,她大方地打招呼:“嗨,玫君。”唤玫君的女子吓了一跳,不太确定地问她:“你是蓝蓝?真的是你吗?”“宾果!如假包换的本尊蓝蓝。”玫君瞪大了双眼,无法判断眼前的美女与当年那位毫不出色的蓝采凝真是同一人。“蓝蓝,你变了。”“女大十八变嘛。再说我都二十九了,不变行吗?”语中之意,似乎变漂亮了是种委屈似的。玫君也瞄见了汉民。“他是——”说及他,采凝眼中的光采更是大放。“我未来的老公,现在则是我男朋友。”她不是一直抱持不婚的吗?怎么——玫君再问:“蓝蓝,你的单身计划呢?不施行了吗?”她虚伪地一笑,将矛头指向汉民:“很想啊,但是他不肯嘛。”
汉民猛地接招,不著痕迹地表示:“这么美丽的女子放任她单身,那太暴殄天物了,你们说是不?”盈真与玫君目光一致地投向蓝蓝身上——她是何等的幸运,高唱不婚的人,竟能觅得这等俊逸的男子。哪像她们,千挑万寻也寻不著一个比得上他一根手指头的男人,老天也未免太不公平了。“蓝蓝,你确定非他不嫁吗?”嘿,别妄想打压她的想法。明知不是玩真的,但能够以此刺激刺激她们,那感觉可真不赖。谁叫她们三番两次地投以红色炸弹来刺动她的寂寞芳心,撩得她追求独身的美梦不得安宁。“他有什么不好?一表人才,家世了得,职业更是一流。你们想想看,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提著灯笼也未必找得著。”她还特意挽住他的手臂,以表亲匿状。她们真希望是看走了眼。眼前的蓝蓝,与当年信誓旦旦、抱持不婚主义的新新人类会是同一个人吗?当她们舍弃单身大扔红色炸弹时,她那不屑之语犹言在耳;才不过两年,她怎能说舍弃就舍弃?采凝也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所引来的震撼有多大,不过这正和自己原来的本意相合呀。汉民为了粉碎加诸于自己身上不爱女人的不实谣言,蓝蓝的提议也正得其时。看诊的时候,仲业打了电话来。“在忙?”何止忙,从早上到现在,连喝口水的机会也没有。哪像他朱大少这么闲,还有空三不五十地打电话来闲嗑牙。“怎么,你没患者?”“说那么白干嘛?倒不如说我正在休息中。”休息?真好命喔。房子既不用自己奔波,未来丈人便为他安排好;生意即使清淡,也用不著担心没有收入来源,真是标准的好命人。汉民便没那么好命了;不过,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自己购屋、自己创业,谢绝一切支援,全凭贷款撑起这一切。但他并不觉得苦,只因所有的收获他可自豪地宣告是自己辛苦得来的成果,也唯有如此才能享受踏实的快乐。“你打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告诉你。”他卓大医师的有事,那肯定是件大事。仲业开玩笑地问道:“你要结婚了?”他以为汉民会如往常一样斥责他胡言乱语,也已作好了接招的准备;岂料汉民的回答却令他久久说不出话来。“答对了,我要结婚了。”“”他的默然不语也证实了汉民的想法——他是完全料想不到他是“正常”的。“仲业,不恭喜我吗?”恭喜?仲业依然回不了神。“喂,老兄,你怎么了?”问了三次,他总算有了反应。“你在开玩笑吧?”他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上一秒才说没对象的人,下一秒竟然冒出一句“我要结婚了”!嘿嘿——一切均按照他想像般的进行著。“你听我的语气像吗?”沉默了一会,他试探性地追问:“那你们何时要结婚?”汉民不假思索地答:“近期,正在合八字中,应该快了吧。倒是你,荷包可要少了不少喽。”不光他身边的好友,连诊所内的小姐都诧异老板迅雷不急掩耳的快动作。电话一挂上,马上有患者问道:“卓医师,你要结婚了?”女患者人不躺在诊疗椅上,而是仰起上身、反过头来问著正准备为她治疗的他。汉民好言劝她;“张太太,你先躺好再说好吗?”唤张太太的妇人好像对他即将结婚的消息颇感难受,有些惋惜地问道:“你真的要结婚了?”汉民对她的问题感到尴尬,不免怨起自己的多嘴。“是啦,不过这事对你有什么关系吗?”谁说没有?那关系可大了。张太太将自己的想法公开:“本来我还打算为你作媒呢。”“哦,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和采凝的媒人便由你来当不就成了?”她要做的才不是她咧。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这么好康的男人,不暗杠给自己的女儿,哪有留给别人的道理?“那不行啦,我已经中意你好久了。”说来说去,原来她想要做的媒是做给自己人。“张太太,我们看牙齿不谈这。”她自怨自艾的一副哭丧嘴脸。“你以为我这口好牙有需要这么频繁地来看医生吗?其实我是有目的的,怕你被其他的女人给追走,所以才那么勤来;没想到你还是被其他的女人交走了,你说我怎会甘心呢?”那悲情的模样只差没跪下来大哭。汉民实在料想不到,只不过结过婚而已,竟也惹来这段插曲。一口牙没瞧成,张太太反倒成了泪人妇;还是护士小姐又哄又褒的才令她破涕为笑。忙完了看诊工作,汉民只觉得累得像头牛;也不是因为工作累,而是让张太太这么一闹闹累的。“医师,你真的要结婚了?”连护士也不放过他。他苦笑。“不会连你们也不赞成吧?”她两人马上澄清:“没那回事。我们只是挺疑惑的,以前又不曾听你提及,更别说是看过了,怎么会突然冒出——”他该考虑清楚再宣布的,可惜消息已传出,众人的疑问自是无可避免。不过他还是决定“美化”他们的认识过程:“我们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一经交往,觉得她还不错。喔,对了,你们也认识的,她曾来过我们诊所。”“她来过?谁呀?”哈,原来未来的医生夫人她们早已见过,姑且原谅医生的不告之错。“她叫蓝采凝,上一回为了长个牙庖来求诊的那一位呀。”一经他的提示,她们全记起来了:“哦,是她呀。可是她不是个挺历害的女人吗?医生你这么‘古意’,不怕”他才不怕,反正他们不过是假戏假作。如果她太过分了,他可是有权逐她出门的;更何况,他们各有各的小窝,才不怕对方耍赖。“放心,她只是面恶心善;还有,将来她如果敢刻薄你们,我会好好教训她的,你们大可放心地继续工作。”有他的保证,她们也放下心来。?莲顺势恭喜他:“卓医生,恭喜你了。”“谢谢。”她们的恭喜道贺声,顿时也让他消了大半闷气。卓家宅院——“婆婆,采凝您见过的。”卓老太太记性不错,开朗地一句:“认得。怎么,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打算娶她吧?”当婆婆说出这句话,他两人仿若有被抓著小尾巴的心虚。良久,汉民才小心翼翼地试探:“婆婆,您怎么会知道?”这回可轮到婆婆吃惊了,惊讶的神情浮上她雍容的面容上。“真有这回事?”“婆婆,怎么,您不是早知道了?”这会老人家可寻他开心了:“我胡乱猜的。”但她老人家以精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在开我老人家的玩笑,还是真有这一回事?”她的心里现在可说是忧喜参半。一来怕他纯闹假来逗她开心,哄哄她这个老人家;二来又担心他俩没声没闻的,开口便是要结婚,其中会不会有蹊跷?“汉民,告诉婆婆真有这回事吗?”他镇定地表示:“今天我和采凝便是特意来向您说这件事的,也是想征求您的意见。”“征求我的意见?你的婚姻大事该由你自己作决定,婆婆没有意见。”她的乖孙要成家了,她岂有不开心的道理?即使满腹疑云,她还是硬生生吞下,以免坏了气氛。依他们的意愿,不铺张、不渲染,一个简单且隆重的婚礼便这样完成。没设新人居,只是在双方的房间各添一只枕头与寝具;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连离婚协议书也都填妥了,因为他们的婚姻只要玩完便告over了。没有劳师动众地前去拍婚纱照,只有几帧双人照。他的屋内多了一副属于她的食器与杯盘,而她的地方亦是。没有改装的打算,反正长不长久是另外一回事,添购太多只会在将来让彼此搬得更累罢了。为了虚应长辈与好友,他们的新居暂布置于诊所楼上。说有多了什么吗?除了大大的喜字外,环境似乎没什么改变。汉民的父母也赶回来参加,他们对儿子的贸然感到措手不及。而心细的卓母也备感纳闷,两小除了摆个婚宴像结婚外,其它的似乎没一点办喜事的感觉。卓家是个大家族,在地方上也算得上是望族,所以他们可不希望两小对婚姻只是抱著玩玩的心理。卓母坐在新人房的一组碎花沙发上,定神望着仍然穿著白纱的采凝。采凝也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位悍婆婆,但她那看人的眼光,仿佛想把她看透似的。镇定、镇静采凝认真地掩饰自己的心虚,一句“妈!”在心底踟蹰了老半天,逼不得已——“妈!”卓母因她的一句亲密称呼而分了神。“好、好,采凝——”一双见多世面的双眸仍不忘好好地审视她一番。初听母亲的通知,卓太太还担心儿子挑了个什么样来历不明的女人为妻;现在一见过本人,她一点也不担心了。狐媚相,她没有;妖艳型,她也不是。光凭她并没有这两个择媳避讳的要点,那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甭担忧了。采凝多希望眼前这位她唤做妈妈的妇人可以不要追问她的双亲何以未出席的理由,只可惜事与愿违——“采凝,你的父母——”“噢,他们不在这里。”不在这里?那一定是旅居国外喽?会移民就表示环境不差。“移民哪一国?”先入为主的认知让她如是问道。移民?她有这么说吗?采凝噤口:“没有啦,他们住的是小地方,在乡下啦。”因为汉民适时地出现,卓母便不再追问。“妈,你怎么在这?楼下的人找你找得很急耶。”首回对母亲撒谎,一张脸胀得红通通。卓母还紧张地问他:“汉民,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你喝酒了?”问的同时,还抓著他东瞧西看的。汉民这下更羞了。他与采凝还算陌生人,母亲对他的亲匿,私底下还可以接受;但有外人在的场合,实在丢脸啊!“妈,楼下的亲戚找你,你先下去应付应付。”在儿子半推半送之下,卓母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新房。门一合上,他即道:“我妈和我在私底下都是这个样子。”他是愈描愈黑,采凝放松地伸直双腿。“我明白,别担心我会误会,反正咱们不过是作戏。今天就算让我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块火辣辣地拥吻亲热,我顶多只会告诫你一句:‘小心点,别教外人瞧见’;要不便是问你:‘需不需要把风,好方便你办事’,至于其它的,我绝不会多事干涉。”言下之意,她度量可大了。或许有些男人确实需要如此的度量包容,但他卓汉民可不曾打过齐人之福的念头,也因此只能谢绝她的大人大量了。采凝仔细地打量眼前这位从今开始便是她该称呼为“老公”的男人,嘿,还是帅哥一个咧。“卓医师,你今天真是帅翻了。”突冒的一句,令他笑容僵住。她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一句,害他吓得一副遭暗算的呛状。“你也不错,穿上白纱的你美极了。”“谢谢。”这不算恭维,因为这是事实。采凝今天这一身打扮,可是经过美容教室的主任精心设计的;一方面可做样本打知名度,二来又可展露出采凝美丽的一面。她大姐可是费尽心思,又是搜寻配件、又是四处忙为她挑婚纱,可忙得紧。采凝对于陆姐的费心可不敢或忘。她暂时地辞掉一切工作,为的只是想在契约履行的这段时间中专心扮好卓太太的角色;一来哄哄他的朋友,二来自己也可耀武扬威一下。告诉那些频频刺激她的同学、同事,现在可明白她蓝采凝并不是个没人要的女人了吧。“对了,你看见没?她们看我的眼光全变了。”看见什么?他问:“她们?谁呀?”采凝得意洋洋地表示:“郭雁宁、陈玫君”她开始一一唱名。汉民这才明白自己是上了贼船了。他不过是想澄清自己不是个性无能,甚或是个同性恋,才会附和她的模拟夫妻要求。怎么?原来她的目的这么“单纯”为的只是报报芝麻绿豆小仇就来联合他作假,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蓝蓝,你认为这么做值得吗?”“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不过是各取所需。干嘛,你后悔了?”现在说还来得及。“不玩可以喊卡啊。”喊卡?她疯了不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可以——“你可以这么潇洒,我可办不到。楼下的亲戚长辈那么多,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临阵说no呢?家家酒你敢玩,我可不敢。”对嘛,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还管对方什么心理。“那就对了,你不想玩家家酒,我也不想。”“那你还想利用这种大事当‘儿戏’?”她根本是自相矛盾嘛。“没有,我只不过是在适应婚姻;而你正是我适应的老公人选,明白吗?”他真是一头雾水了一会儿理由如此,现在又说得头头是道。说她善变,她又不是,因为他们早全摊开来说了;说她不善变,又无法理解她的法。“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还不简单,做夫妻嘛,不过是一起上床(别误会,是同床不共枕),做早餐给他吃(或许有点困难,但她会尽力去完成),大清早温柔又娆娇的一句“欧嗨哟,阿娜答”太容易了,这么简单她还不会吗?“先完成今天的婚宴,其它的等上床后再谈。”她冲口而出的“上床”令他再一次面红耳赤采凝见状,立即澄清:“别误会,我是上你的床没错,但什么事也不能做,ok?这是契约条件之一喔。”他当然明白。只是身为一名医师,绝对明白禁欲不是件好事;这时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头脑清醒之际与她签下契约的。“你该更衣了,待会我们还得参加卓家的家宴呢。”“我知道。麻烦你出门后帮我找来陆姐及惠凤来,我需要她们。”门带上的同时,他喃喃地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