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腿,鞋尖如洋火头上那点红磷轻巧蹭过他的腿,藏进桌子底下。
他收回视线看了看手机,正好叁分钟。
黑女人名叫ezera,略带歉意地冲周懿说她那时正在做饭,并非有意吓她,又冲盛喻点了点头。周懿站起来从善如流接过她的药箱,说她并不在意,是她没有事先打好招呼,打扰了她的地盘。
ezera犹豫了片刻,解释道周懿的装置她其实移开就是了,并不费劲,只是…
“我们只是到此停留的人,不必有顾虑。”盛喻开口说。
周懿站到他身后,仔细看着他耳后的创口,还在流血。往上吹了一口气,眼见他的耳垂一点一点红得比血色迤逦,才拿出酒精消毒,纱布包扎。又不经意拿指尖划过他的脖颈,盛喻静心听着黑女人讲话,不动声色按住她乱摸的手。
和她刚刚说的一样,黑女人其实只是想要一份补贴改善生活。
周懿撇了撇嘴,在他的手背上扣了一下。
ezera是埃塞俄比亚犹太裔,10年前从以色列来到这里,难以忍受作为黑人犹太裔受到歧视和以色列当局对非洲裔女性实施的强制节育措施,让她不得不和丈夫一起迁居至此。因小镇发展一直受限,丈夫离开她决定去往其他地方找寻机会,却再也没了他的消息。她一个人在这个小镇上,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去年提交的救济金表格也石沉大海。
她又打量了一番两人,赞叹道他们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亚洲情侣,又不好意思道,盛喻被搞坏的毛衣她是没有钱赔偿的。
他连忙摆手说不用。周懿却咬着嘴皮,琢磨,情侣两个字。
ezera却还是强硬将两人留下,跑去壁橱边端了两碗汤给他们。
待喝完汤,天色也暗了,屋内只有一盏灯照亮一隅。
盛喻付了她一些钱,说中国人主张礼尚往来,不白吃人家的。
周懿当即把自己做的蛋糕塞给ezera,说是亲手做的。又默默想,他这么直白,倒是周到。
小镇上的确没有信号,是这个月来她唯一一次在晚上出门。
她边走边抽烟,夜晚更冷,雨还在下,裹紧了大衣,只有一把伞,两个人行走间不免蹭到彼此。
一路无话。
“你…”又是同时开口。
周懿正巧站在行道边沿转身,差点踩空。
腰间一只手将她兜住。
烟掉了,寂静里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