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导立刻皱眉了,直接从助理手里抢过大喇叭问了句:“慕远?不舒服?还是走神了?”
慕远一个激灵,赶紧回神,抱歉的对着导演点了下头。
这是他们刚刚上山的情形。
红姑正盘腿坐在山后茅屋对面,一块扫去堆雪的石头上,一手托腮,笑眯眯看着随后跟来的聂子萧。
而聂子萧则因过分调动内力,此时已经十分虚弱,连路都走不稳,却依旧竭尽全力,昂首挺胸,站在红姑对面,茅屋屋檐下,问她:“我父母,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慕远念完这句话,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舒服,突然重重咳嗽几声。
坐在石头上的红姑就是眉头一皱,几乎立刻要跳下去冲过去。
可她克制住了,一转身,稳稳坐在石头上,笑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小子,以你的功力,今天,你就是把这条小命赔上,都动不了你姑奶奶我分毫。”
“倒不如,姑奶奶给你指条生路?”
:是你纯纯的长辈
姑奶奶!
路悠悠这仨字儿说出来的时候,周围不少工作人员,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红姑是个老妖婆的设定,谁都知道。
可路悠悠?
她不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吗?
怎么她这三个字说出来,就觉得这么契合,这么真实?
尤其她看慕远那眼神,真是明明白白,长辈看晚辈的眼神啊!
慕远分明也感觉到了,望着路悠悠,或者准确说,是红姑的眼睛里,带上了更浓的恨意。
“姑奶奶?”慕远冷笑:“你杀我父母,如今竟然还能堂而皇之,自称姑奶奶,我。”
他猛地朝红姑扑过去,然而还没动,就感觉到了,比刚刚更重的内力压制。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却不甘的抬起头,仇恨到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红姑。
红姑却还是笑,咯咯的笑声,小姑娘一样纯洁,脸上的笑容,却是饱经风霜的惨淡。
“年轻人,对长辈,要尊重!”
她这话说完,内力一收,聂子萧浑身的压力,顿时消失。
他微微蹙眉,明显明白了,红姑并不想杀他。
否则仅以她刚刚的内力,就足以让他当场暴毙!
他抬起头,冷冷看向红姑。
“你引我来,到底想做什么?”
红姑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是你杀了他们。”聂子萧语气平静,但不难听出,他其实,已经在怀疑。
“我杀他?”红姑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邪气。
“我倒是很想杀他,可惜啊!”
“可惜?”聂子萧不解。
“可惜,我们同出天山,我自小便知道,以我之力,即便与他反目成仇,想杀他,也是不可能的。风哥,他是,天之骄子啊!”
红姑向往的望向远方,似在回忆。
可也不过片刻,她就回过神,朝聂子萧,笑的妖孽。
“我告诉你,他们是如何死的,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为父母报仇雪恨!”聂子萧咬牙。
“可这天下的仇恨,是报不完的。你杀了害你父母的人,被你杀的人的亲人,又要杀你。你死了,你的孩子,便要同你一样,带着仇恨生活,再去杀人。如此,你也要报仇吗?”红姑反问。
聂子萧微微一愣,这些,他明显从未想过。
“想不明白?”红姑就笑了。
“想不明白,就替我弹首曲子吧!风哥当年弹的那首《月上》,你应当是会的。弹完,我便将你真正的仇人是谁,告诉你。”
她说完,换了个姿势,单手托额,侧躺在石头上,望向天山,缓缓升起的皎皎白月。
聂子萧愣了片刻,随后转身,坐在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那茅屋门前的琴后,弹起了那首《月上》。
那是他师傅教他的,师傅说,这琴谱,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他自小便弹,弹了足有十几年,却至今也没参悟这琴音的含义。
可对面的红姑,却似乎是懂得,她缓缓起身,盘腿而坐,一双眼睛,渐渐变得空茫,犹如九天之上的神祗,无情,无怨,无爱,无恨。
“卡!”
:小公鸡变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