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餐厅前,夏油杰习惯性地环视室内一圈看有无残留的咒痕,对上黑发少女不高兴的眼神。
带着点埋怨和无理取闹,圆滚滚的杏眼生气蓬勃地望着他。让夏油杰想到在高专窗台上晒太阳的猫猫,他拿着小鱼干逗猫又不给它,猫咪眼睛里时常是同样的情绪。
猫猫:拳头硬了。jpg
“我难道抢了她的小鱼干?”夏油杰捂了捂喉咙,咒灵恶心的味道依然残留在口腔中,他寻思着要不要顺路去超市买袋小鱼干零食压一压口里的味道。
丸子头少年头也不回地走了,把受苦受难还被抢人头的竹泉知雀抛弃在餐厅。
在她说没想过自己会死后,抵在后背的枪口仿佛更烫了。
这把枪刚在犯人的掌心开出一个血洞,躺在玻璃渣中哀嚎不已的男人还在打滚宣泄着痛苦,餐厅经理一边对客人道歉一边等待警察到来。
“我不是在救人吗?”竹泉知雀有点委屈,枪口硌在背后好不舒服,“差一点点人质就要被杀了,安室先生是要我对她的死亡视若无睹吗?”
惊慌失措又被枪托打了好几下的女人情绪在失控边缘,如果没有竹泉知雀引开犯人的注意力,事情一定会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没有说救人有错。”安室透小幅度吸了口气,“愿意不顾自己安危拯救他人是十分崇高的美德。”
“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犯人把枪对准你该怎么办?”
他眼中的冷意褪去,声音低低地说:“要是你死在我面前,又该怎么办?”
陌生人的死亡与熟识之人的死亡,是完完全全两个概念。
哪怕只认识了半天,女孩笑意盈盈的杏眼、轻快活泼的语调和让人有点头疼的性格鲜活如浓墨重彩的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在竹泉知雀举起双手走向犯人的时候,安室透不可遏止地想象一幕幕黑暗的结局:她倒在碎玻璃满地的瓷砖上,白净的小腹沾染尘土,黑蛇失去了如墨的光泽,红色的蛇信被灼烧的弹孔取代。
更别提她还在挑衅凶手。
声音含笑,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大胆放肆,踩着人心尖慢慢地碾碎。
“不想抱我吗?”
“我今天已经被男人拒绝过一次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有一个瞬间,安室透在竹泉知雀身上嗅到沾满血腥的桀骜笑意,气势汹汹压过她外貌自带的甜美,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撞在一起,显出令人心折的魅力。
十分钟之前,她在向他表白。
他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如果竹泉知雀死在今天,安室透一生都不会忘记这场恶梦。
“你实在是太缺乏常识了。”安室透移开枪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生活常识、性别常识、安全常识——完全看不出是高中二年级学生的水平。”
竹泉知雀:别骂了别骂了,原谅辍学童工。
“不是想让我给你补习吗?”安室透突然说,“我答应你。”
“真的吗?”竹泉知雀惊喜异常,沮丧一扫而空,“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四科全部?”
“全部。”安室透看着她的眼睛,“不只是学习,是全部。”
连带她糟糕透顶的性别常识和安全常识,全部。
“好耶!”竹泉知雀没有听出安室透的言下之意,迫不及待地答应道,“从明天开始就拜托了!”
她的作业终于有救了!感动得想哭。
“为什么是明天?”安室透看了眼餐厅外,“趁警察还没来,先把今天的份给你讲完。”
竹泉知雀: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成了真。
获得名正言顺补习教师头衔的好心人先生果不其然——把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从头批评到脚。
他只夸了一句她的见义勇为,剩下全是批评!
安室先生讲课的语气好像警察啊……特别像竹泉知雀带着撬开中原中也机车锁的太宰治上街飙车的时候拦住她做安全教育的巡警。
两位afia高层被迫听训两小时,追着自己机车定位来算账的中原中也被太宰治拖下水,三个人排排站在路边低头挨训。
即使是邪恶的afia也不可以在安全教育上与警察对着干,破坏横滨警匪一家亲的良好外交关系。
“虽然巡警一走中也君转头就暴揍太宰君一顿,但他用机车载我们去吃怀石料理了耶,中也君大好人!”
听训听着听着,竹泉知雀陷入怀石料理美味的回忆中,对安室透的话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装模做样点头。
“我刚刚问你以后还像不像今天这么冲动了,你给我点头?”安室透敲了竹泉知雀一个爆栗,疼得她嘶嘶抽气。
哇,这个人讲课的时候怎么还设置陷阱题啊,好心脏的大人。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竹泉知雀老老实实认错,“我以我的良心和道德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
很重的誓言,但安室透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假如一个人习惯用“良心”和“道德”发誓,十有八。九,她根本没有良心。
也不知道多少人被她乖乖女的模样给骗了,本尊分明顽劣得出奇。
接到报案赶来的警察事先被安室透的下属风见裕也叮嘱过,无言默契地略过“私家侦探持枪”的小问题。
安室透陪竹泉知雀做完笔录,送她回家。
“结果今天说要请安室先生吃饭也没有好好吃。”竹泉知雀把自己摔在沙发里,举起手机,“要不我们点外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