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平冈喜久江,一个陌生人,一个任务目标,别说威雀威士忌一枪打死他,就算在波本面前鞭尸,他也该挂着无奈又不耐烦的微笑,说:“别把血溅得到处都是,很难打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黑裙女人双手抱臂语调平平地解释任务目标曾有杀妻吞吃岳父股份的罪行,所以她特意选他开刀。
威雀威士忌愿意解释绝非出自善意,她只是不喜欢进屋后压抑的氛围。
换句话说,她是看出波本对她的态度有异,才额外多说了两句。
有异吗?当然有。
如果他面对他人的死亡却事不关己,安室透当初怎么会成为一名警察?
威雀威士忌扣动扳机的动作轻松如扣开汽水的拉坏,她前一秒还在饶有兴味地问波本要不要放过平冈喜久江,下一秒她推开门,屋内的男人欣喜的表情还未褪去便迎来黑洞洞的枪口。
正常人不会做这种事,起码会有犹豫摇摆的情绪,哪怕露出恶意的嘲讽都符合人性。
威雀威士忌的平淡含着习以为常的倦怠,她根本没把任务目标当成和她一样的人。
安室透短促地激起了怒意,他不能表露,只好背对着她专注于实验数据的收集,用沉默回应。
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收集数据然后想办法脱身离开,威雀威士忌依然是他神秘危险的上司,他依然会用尽办法从她身上获取情报。
只除了他的心会冷一点,无论女人怎样暧昧调情,他假装迎合的身躯下都藏着冷眼相待的漠然。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听不听都行。”
威雀威士忌开口,朴实,平静,诚恳,逐一剖白。
安室透冷透的心在他从未想象到的话语中渐渐回温,难以置信取代了齿冷心寒。
“……所以,能别用再看人渣的眼神看我吗?”
黑裙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不悦,还有一丝不明显的郁闷。
她想说自己没那么坏,至少不是波本想象中没人性的东西。
这话有点太直白了,威雀威士忌投给金发男人一个“你必须懂”的意会眼神,带着点儿危险和要你好看的意思。
安室透五味杂陈,平冈喜久江的尸体还倒在他身边,他心中的抗拒和怒意却在女人短短几句话中平歇了。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玩弄人心的手段是不是太娴熟了点?
安室透想用最大的恶意和最高的警惕看待威雀威士忌,但解释完的女人心情明显变好。
她抬了抬下颌,示意小弟不要偷懒,快点干活,记数据写报告全是他的活儿。
偷懒偷得光明正大。
安室透像被包工头监督的辛苦民工一样干活,他一心多用的本事相当不错,依旧分出一部分心神放在划水的黑裙女人身上。
“从前总把琴酒和威雀威士忌划成同类。”安室透想,“其实他们完全不同。”
琴酒多疑,强硬,冷血,对组织忠心耿耿。
威雀威士忌随性,慵懒,比起组织任务更追求自身趣味。
从这两个人身上获取情报,需要的条件并不相同。
琴酒是信赖,她是有趣。
威雀威士忌喜欢有趣的、有意思的人,当事情走向戏剧化的发展,她将欣然离开观众席,主动参演他人一手导演的戏剧。
她的轻慢将成为捕获她的囚笼,在此之前,他要更有耐心地设下陷阱。
“数据收集齐了,报告今晚给你。”波本站起身,“处理尸体,不能被警方察觉子弹的异样。”
“把尸体整个搬走不现实。”竹泉知雀思量了一会儿,“虽然我们有车,抛尸工具齐全,但停车位附近目击者太多了,我的脸可以日抛,你现在的身份还要用吧?”
“伪造现场。”她以拳敲掌,“仇杀?情杀?区别不大。来帮把手,把平冈喜久江的的心脏挖出来冲进下水道。”
波本冷不丁被血腥提议糊了一脸。
“别露出看变态的表情。”竹泉知雀吐槽,“明明很合理,他的心脏难道能见人?”
整块心脏周围的血肉都变异了,挖了心还算正常的情杀现场,留着心脏一步跨越到生化危机。
在决定成为一名警察之前,安室透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得到挖心的工作。
赚黑衣组织的工资未免也太难了。
好在威雀威士忌记起执行人的身份,主动承包了大半工作。
她下刀的工作干脆熟练,据她本人的说辞是:“和开蟹肉罐头一个手法。”
安室透决定半年内都不吃蟹肉罐头了。
两人合伙处理了现场,一个站在杀手角度,一个站在警察角度,双管齐下布置得万无一失。
“你很有干这行的天赋。”竹泉知雀夸赞道,“要是哪天想赚外快,我帮你介绍。”
安室透:在奇怪的地方被认可了。
他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