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泉知雀蹲到太宰治身边,两人一起费劲地安装好头戴式避雷针。
“像天线宝宝。”竹泉知雀锐评。
太宰治晃了晃脑袋,避雷针也跟着晃了晃,他满意地点点头。
“我现在要爬到最高的地方去。”太宰治眼中闪着奇异兴奋的光芒,他冲向天台。
然后被劈头盖脸的暴雨砸了回来。
淋成落汤鸡的太宰治仿佛被洗澡水打湿的猫,浑身湿透,黑大衣黏在他身上,勾勒出高瘦的身形。
“阿嚏!”太宰治狠狠打了个喷嚏,指尖用力拧干袖口的雨水。
他狼狈不已,老天爷赤。裸。裸地发出嘲笑的声音,一连打了三道雷,银白的闪电在乌云间张牙舞爪。
“今晚的计划还要继续吗?”竹泉知雀问,她品了品雷声不断的天气,“恐怕很难爬到最高点,八成爬到一半就被雷劈死了。”
太宰治犹犹豫豫地看向避雷针。
人生仅有一次的死亡,反复试验后仍未找到的最完美自杀方案,太宰治的美学不允许他随随便便步入死亡。
“半路被劈成焦炭像搞笑漫画的剧情。”黑发少年不满地说,“我可不想被森先生当成雷雨天安全教育反例出卖给横滨日报。”
他瞬间反悔,连打好几个喷嚏,哆哆嗦嗦挤进竹泉知雀的雨披。
竹泉知雀拎着雨披一角往太宰治肩上搭,把他罩在宽大的雨衣下。
“好冷冷冷冷!”太宰治紧紧挨着竹泉知雀,从她身上汲取暖意。
竹泉知雀半个身子仿佛浸在冰水中,潮湿的水汽从相触的肢体弥漫到她身上,女孩子冻得发颤。
少年人的体温随着潮湿的气息袭来,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砸在雨衣上,雨衣下两个冷得发抖的人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像暴雨天淋湿的小猫互相舔毛,越舔越湿。
冰块和冰块之间没有热传导,她真的该好好学物理。
两只落汤鸡挤在雨衣下,跌跌撞撞离开天台,就近到首领办公室取暖。
然而雷雨天,全楼断电,没有暖气。
“我们差点把森先生给艾丽斯买的裙子烧了取暖。”竹泉知雀躺在床上回忆道。
“幸好找到了蜡烛和火柴。”太宰治分享了竹泉知雀一半的枕头,碎发扫在她颈窝上,痒痒的。
“堂堂港口afia高层雷雨天只能靠烛火取暖的悲惨记忆让我从那天起害怕打雷。”太宰治信口胡言。
他为了成功在竹泉知雀的床上占据一席之地,不惜把自己塑造成雷雨天一个人睡觉会偷偷掉小珍珠的脆弱小可怜。
竹泉知雀信了。
她的眼睛里被糊了十八层挚友滤镜,纵使太宰治的犯罪履历黑到异能特务科足足花上两年才洗得白,竹泉知雀依旧坚信她的挚友敏感纤细又脆弱,稍不注意人就在太平间躺着了。
“是怕闪电还是怕雷声?”黑发少女问,安慰道,“没事的,我的窗帘遮光又隔音。”
轰隆!
埋在她肩窝的脑袋颤了颤,竹泉知雀翻了个身,抬手捂住太宰治的耳朵。
“听不见,听不见。”她哄小孩似的说,“不听打雷,只听我说话好不好?”
黑暗中,鸢色的眼眸眨了眨,太宰治轻轻说了个好字。
竹泉知雀绞尽脑汁想分散挚友的注意力:“只要不想就不会怕了,比如太宰君之前在医院扎针,我在旁边给你讲笑话。”
太宰治:“我记得这件事,护士听笑话笑岔了气,差点一针扎穿我的血管。”
似乎起到了反面效果,竹泉知雀急忙换话题:“其实在东京住每晚都能听见轰隆声,我都听习惯了。”
太宰治:“东京居然是个每晚都有爆炸事故的城市吗?”
竹泉知雀:谁说不是呢,像什么吸血鬼、食尸鬼、英灵、咒术师都在东京出没,晚上比白天还热闹。
“真不宜居。”太宰治评价道,“还不如横滨。”
说的也有道理,横滨一出事便是城市毁灭的大事,反而没有那么多夜行生物到处炸房子。
竹泉知雀:一想到我的工作地点不是东京就是横滨,总觉得好可悲。
打工人不配过上安稳的养老生活。
“知雀迟早会和我一起回横滨吧?”太宰治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指腹摩挲她的腕骨,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点上瘾。
“得等手头的工作做完呢。”竹泉知雀回答道,“说起来,等回到横滨,我们可是敌对关系。”
一个是港口afia的叛徒,一个是新上任的干部。
“欸,知雀要把我捉回审讯室铐起来审问吗?”太宰治在黑暗中发问,竹泉知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感觉他在笑,“我不会反抗哦。”
“你想怎么审我都可以。”他乖巧地说,“问什么我都说。对了,知雀审讯喜欢用咒言,但是咒言对我无效,你还有别的审讯方法吗?”
“没有也没关系。”太宰治自问自答,“我可以教你。”
他手把手带着她,在他身上实践。
或许不必这么麻烦,竹泉知雀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委实不需要多少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