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斯年回到了落地窗旁,出神地向外望着。
他提出了最后一个条件——要亲眼看到林迁离开。
终于,过了很久,银白色的机甲闯进视野,慢慢远去。
向斯年缓缓闭上眼,欣慰地苦笑。
这是他用自由与自我做交换,保护林迁最后一次。
他很高兴听到林迁靠自己做成了许多事,羽翼渐丰。之后的路要靠他一个人走了。
“现在总行了吧?”投影不耐烦地催促,“你最好别耍花招。”
“不会。”向斯年艰难地站起身,抽回视线,走向那好似棺材一般的金属床,“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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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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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间强烈的异物感让人窒息,全身浸在奇怪药水里的感觉化作潮湿汗意。
向斯年猛然坐起身,手捂在颈间,无法控制地发出或吞咽、或干呕的声音。
他对接入意识海了解一直停留在最浅显的地步,根本没想到一开始会如此折磨。也难怪ai会不断以林迁做要挟,提醒他必须成功不得失败。
于是他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压下抗拒的心情,以防彻底脱出。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又只有自己时断时续的喘息声。
向斯年根本没注意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直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碰到了他的手臂,他才惊愕地躲得远了些。
他听到瓮声瓮气又带着倦意的声音:“怎么……是做噩梦了吗?”
一阵窸窣声后,声音的主人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小台灯。
暖黄的灯照亮那人的侧脸,也映亮他微眯的金色眸子。
“林迁……”
声音与面孔都无异。
向斯年正深陷一场虚幻的美梦,眼前的一切都源于他的记忆、他的想象。
这里是由意识海塑造的乌托邦,映射着每个人最强烈的欲望——有人得到一辈子渴求的财富、权力,有人足够清醒和满足、一切寻常如现实。越是沉迷,就越难抽身,彻底混入意识海,再不见自我。
向斯年早就料到自己会在这里和林迁重逢,可当真正见面,他又难免怔愣。
这是他魂牵梦萦的人,即便并非真实,向斯年仍无法拒绝对方依恋地钻进自己怀里。
他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收紧。分别时林迁也是这般将他抱住,而他却没能做出回应。
明明是最后一面,却没办法相拥,不能再对看看他的脸、帮他擦掉面颊上的泪珠。
猛然间,强烈厌反情绪难以自制,一股脑地冒出来。向斯年感到头晕目眩,周遭场景似乎在分崩离析,这是接入失败、强制脱出的预兆。
不行……还不能失败,至少要坚持到林迁回到黎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