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怎么样？”
“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有时候半好不好。”
林知yu：……
“林医生，”她扬起小脸，“哥哥说，你们要结婚了，是吗？”
上次乔肆野去妈妈那里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嘴在跟给洛琪看过病的医生谈朋友，打算结婚。
妈妈不了解林知yu，听到是个医生，还很满意。
“别听他乱说。”
“如果你真的跟我哥结婚了，那你就是我嫂子，我妈妈应该会听你的话。”程洛琪对她的否认充耳不闻，“你能不能帮我跟她说，我真的不想上学了。”
“同学们都说我有jg神病，在背后议论我。”她叽里呱啦地说道，“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春天要到了，好想谈恋ai哦~”
“我们班t委，长得又高又帅，每次打完篮球回来，我都觉得他身上的汗味好好闻。我朋友还说我变态。”
“林医生，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早恋？”
“你初吻什么时候啊，跟男生亲嘴是什么感觉？”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把手立起来挡在嘴边，凑到林知yu近前，“我怀疑我有超能力。”
“我们马上就要一模了，所以最近我特别担心自己考不好，但是这几天，我总能听到一个声音给我透题，说一模的时候会考哪些知识点。”
林知yu起了一身j皮疙瘩。
“你真的听见了？”
“千真万确。不过我没告诉别人，就跟你说了。”程洛琪神秘兮兮地看着她，“林医生，你要给我保密。”
林知yu主动联系了乔肆野，提出想见一下洛琪妈妈。
虽然她一再说明是为了洛琪的病情，但乔肆野还是开心。
要见家长了嘛。
谁知两人去到程家的时候，家里正是一团乱——
程洛琪骑在yan台的护栏上，半个身子都在外面，妈妈sisi地抱着她的一条腿边哭边喊，程父正拼了命地想把nv儿的身子掰过来。
四个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一个小姑娘带回屋。但她还是很激动，看见墙就撞，抓住一支笔也要往自己r0u里扎。最后乔肆野一咬牙，把人绑了起来。
世界终于安静了。
“怎么回事？”林知yu整理自己被扯乱的头发和衣服，有些气喘地问洛琪的父母。
二老这才看到乔肆野旁边站着个姑娘，长发微卷，眉眼jg致。
“妈，程叔叔，这是林医生，林知yu。”乔肆野介绍道。
“哦，你就是林医生啊。”妈妈一把抓住她的手，“林医生，我们家琪琪这是怎么了，早上突然说不想去上学，我们说了她几句，她就闹着要跳楼。”
林知yu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瞥见架子上有两个眼熟的药袋子，沉着脸走过去。
一个是第一次开的，还剩一大半，另一个是几天前的。
“洛琪没吃药？”她微微蹙眉，看向乔肆野，“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药一定要按时吃。”
“是我不让她吃的。”洛琪妈妈先一步开口，“我想着，孩子身t又没什么毛病，是药三分毒，况且她都快高考了，这药吃了还容易犯困。”
林知yu眉头都皱成疙瘩了，乔肆野无奈地向她摊手。
他说了呀，可他妈不听，他又不能每天都住这儿盯着洛琪吃药。
“阿姨，双相也是病，是病就得吃药，jg神病不是单纯的情绪问题，是有生理x因素的。”林知yu耐着x子解释道，“洛琪已经有了躯t化症状，甚至会幻听，再放任下去，会越来越难控制。”
她原来还纳闷，怎么程洛琪每次去医院都不见父母陪着，敢情是压根不重视。
“我个人建议她住院治疗，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林知yu言尽于此，能来这一趟，已经是看在乔肆野的面子上。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我送你吧林医生。”洛琪妈妈起身。
“那我也走了。”乔肆野跟着起身。
“yanyan你留一下，叔叔问你几句话。”洛琪爸爸开口道。
乔肆野只好又坐下。
“真是不好意思，你头次来家里，也没有好好招待。”洛琪妈妈关上门，在电梯口有些拘谨地搓着手，“我听yanyan说，你们处得蛮不错，准备结婚。”
“阿姨您误会了。”林知yu礼貌地回复道，“我跟乔肆野以前是高中同学，所以关系b较亲近一些。”
“但我对他没有其他想法，况且我的身t情况不适合结婚生子。”
洛琪妈妈迟疑了一下。
“那yanyan说……”
“他大概是想娶老婆了，满嘴胡说，您回头多给他介绍几个姑娘就行。”
“这样啊。”洛琪妈妈还是有些犹疑。
可是怎么看，儿子也不像在胡说。
正说着话，乔肆野也出来了。
电梯正好在这一层停下。
“那我先走了，您有空最好再带洛琪去趟医院。”林知yu又劝了洛琪妈妈一句，“阿姨再见。”
“妈再见。”
“是不是很吓人。”上车后，林知yu问乔肆野。
“什么？”
“刚才洛琪的样子。”
“有一点。”他说，“劲儿真大，我都拉不住。”
“jg神分裂发病的时候b这还可怕。”她看着窗外，“他们会看到幻觉，会幻听，会攻击身边的人，我小时候见过我妈发病的样子。”
“我还被她砍伤过。”
“我爸就更惨了，有一天半夜差点被我妈掐si。有时候上班上得好好的，我妈突然发病，他就得赶紧回去。”
“我姑姑说，我爸当年喜欢我妈喜欢得不行，以si相b，我爷爷nn才勉强同意。”
他以为ai情可以打败一切，但事实说明，ai情什么都打败不了，反倒让他赔上一条命。
还有厉曼曼的爸爸。
还有这二十多年来，活得心惊胆战的自己。
林知yu伸开手，盯着自己的五根手指。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妈妈帮她洗手，洗着洗着，突然开始念念有词，非说她多了一根指头。林知yu力气没有妈妈大，挣脱不开，y生生被掰断了小拇指，幸好邻居听到她的哭喊声冲了进去，及时把妈妈拉开，把她送进了医院。
太yan从车窗外洒进来，照在林知yu的皮肤上，五根手指边缘有了透明的质感。
下一秒，一只大手落下，与她十指相扣。
明明只是一只手，却有种整个人都被包裹住的感觉。
然而她只贪恋了一秒钟来自掌心的温度，便甩开了。
“你以后不要在家人面前乱说了。”林知垂下眼眸，“会给他们造成困扰，也会让我很困扰。”
被甩开的手滞在半空，乔肆野只是犹豫了一下，又强行抓住她。
“你是怕你的病连累我，还是真的不喜欢我，还是怕我家里人不同意？”
“我要听实话。”
林知yu挣了挣，没从他手里挣开，认命地放弃了挣扎。
“我说了，你就能不缠着我？”
“不能。”
她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你妈，我也不是你爸，现在的医疗水平b以前也好了很多，所以上一代的悲剧不会重复，但如果你一直这么拒绝我的话——”
接下来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那天，林知yu听到乔肆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好，我马上到。”
她在他放下手机的瞬间，丢下一句“你先忙”，径直跳下了车。
那之后，乔肆野好一阵没出现过。期间程洛琪在父母的陪同下又来了一次医院，林知yu跟他们说了很多，夫妻俩这才知道nv儿病得有多严重，同意了住院。
封闭病区的大门被关上，洛琪妈妈在门外抹眼泪。
她泪眼婆娑地问林知yu：“我们家琪琪真的能好吗？”
“当然，只要配合治疗，她之后还是能恢复正常的生活。”林知yu安慰她，“您别太担心。”
“那就有劳林医生了。”
洛琪妈妈弯下腰，深深地给她鞠了一躬。
乔肆野倏忽消失的第二十天，林知yu依旧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倒是有同事会念叨一句好久不见林医生的男朋友。
她看向日历，笑笑不说话。
乔肆野消失第二十五天，林知yu下班回家，一进门，傻了。
屋里空空荡荡，像被洗劫过。但洗劫得又很讲究，房东的东西一点没丢。
洗劫完还给做了清洁，g净又空旷。
林知yu抖抖索索掏出手机要报警。
“你回来啦。”
身后突然响起的雀跃把人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掉了下去。回头看到乔肆野，她结巴地话都说不利索。
“我家……进……进贼了。”
屏幕朝上的手机显示她刚拨了“11”，“0”还没拨到。
“其实呢，报警电话打给片区的派出所会更快。”乔肆野帮她捡起手机，“另外，你家没进贼，是我搬的。”
“你？”
“这房子太小了，住俩人怪挤的。”乔肆野搂着她往电梯走，“但是吧，咱俩的婚房还在装修，所以我暂时租了个大的，就在你们医院附近。”
“以后你就能走路上下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