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掌神看见生灵向彼此诉说所谓的「ai」,觉得新奇。生灵之间情感复杂,而祂纵然贵为众神之首,却仍有许多事情未能完全理解。
祂问初始神:「你ai我吗?」
「当然。」
初始神闭着眼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名违和。祂知道初始神一直都这样的,自从浑沌完全沉淀之後,初始神便闭起了那双镜目,只偶尔会张开来。
然而即使如此,镜子里映照了世间百事万物,依然独独没有主掌神的身影。
主掌神生出疑惑,「真的吗?」
「无须怀疑,帝君。」
好像还是不太一样。刚发现「感情」一词居然如此复杂的主掌神想。
生灵围绕着另一个生灵起舞,展现最光彩的自己。从前他仅知那名为求偶,依据生灵的繁衍本能而生。
然而,生出智慧的生灵把这件事昇华成了更高层面的意涵。它似乎不再只是一个依循繁衍本能的行为,而是由生灵的自主意识选择是否进行的仪式;并且,依据不同智慧生灵族群,也有不同配偶之间的规范。
真有趣呢。神明之间并不需要如此繁复的明文规章,他们之间自有一套无形的准则……或者说,基本上是没有的。神明依据自己的意愿行事,纵使有纠纷,通常也不会需要主掌神调解。
祂又听见有父母对着孩儿说:「我ai你。」
「……亲情,也是ai吗?」
「是的。」
「生灵的情感,还真多啊。」
初始神与祂一同望向现世,见到一片欣欣向荣。生灵安乐,繁衍兴盛,初始神很是欣慰。
「生灵是复杂而迷人的。」
听见这话,主掌神不知起了什麽样的心思,问道:「我也是生灵吗?」
「当然是。」初始神抬起手,主掌神了解祂的意思,将脑袋置放於祂掌心。「是我所喜ai的生灵。」
主掌神感到一阵欣喜,因着祂说的那句「喜ai」。
自己合该是特别的。祂想。无论是身分还是情意,祂都是独特的那个。
主掌神提出了想与祂跳舞的请求,初始神不明白这麽做的意义,但仍如往常那般牵上祂的手。
「要跳什麽呢?」
「随意即可。」
主掌神让神侍们拿出乐器演奏起人类间流行的曲子,祂知道初始神向来喜欢人类这种富有创造力的生物,心想他们的旋律大概也会是初始神喜欢的。
缓慢节奏响起,确实很适合祂们这种优雅古老的神只。主掌神照着人类的方式往前踏出右脚,初始神便跟着动作,两神往彼此贴近几分;下一个回旋,主掌神收回脚,初始神也收回,祂们离彼此远了些,唯独那双手仍紧紧相握。
脚步简单,重复几个来回,初始神渐渐抓到诀窍,尝到了踩在节拍上独有的一份乐趣。
祂不担心自己踩到主掌神的脚,祂可以站在b主掌神踩的位置还要高一些的平面上。再说,就算真踩到了,主掌神也不会说什麽。
初始神低头看了眼两方拙劣的脚步,笑了声,忽地问道:「帝君为什麽看我呢?」
主掌神偏移目光,平淡自若地回答:「听说人类规定要专注於舞伴身上。」
对方果不其然又笑了,眼睛都弯了起来,不知是早就看透他的想法,还是觉得人类的「规矩」有趣。
这似乎是人类求偶的方式之一,然而神明们并不需要繁衍後代。这麽做又是为了什麽呢?
兴许也只有帝君知道了。?
与元素jg灵有异曲同工之妙,凶兽的出现从另一方面而言也是顺应自然。有智慧的生灵形成一个个聚落,分成了「他们」与「我们」,冲突增加,世界除了善之外还多了恶——汇聚起来,就成了凶兽。
存在初始神t内的浑沌愈发沉重实际,到了一个临界值便满溢而出,由内向外吞食祂的意识与形t。
重塑、化形、见世,世间第一只由纯然的「恶」构成的生物只懂摧毁一切,就连神明也不例外。
主掌神知道凶兽必须斩除,否则世界将被完全吞噬——可祂下不了手。
那可是初始神啊,b任何神明都还要喜ai这个世界的、慈ai的神明,正亲手毁灭万物。
无穷力量充满全身,主掌神知道祂挂在嘴边的「时间」到了。没有谁知道受了天罚後会如何,最多就是回归混沌,回归万物之初。
祂抗拒面对未来,不论那是否为注定,主掌神都不愿亲手伤害初始神。
可当祂回过头,侥幸逃到结界里的生灵个个胆战心惊,哪怕是亲和力最强的孕育神,此刻也无法如常安抚人心。
又一回首,只见凶兽正冲撞结界,混沌正侵蚀祂们早先立好的结界。
主掌神直直望进凶兽毫无理智的眼里,知道时候到了。
天罚的炽烈光芒淹没全境,劈散混沌。
新生将构筑於毁灭之上。?
幸存的生灵与神明们将这只凶兽称呼为「零」,代表万恶之初。
世界将迎来新生,唯有一神沉浸於悲伤。
初始神的躯t轻飘飘的,没有半分重量。主掌神伸手去将祂抱在怀里,细小颤动从不存在的心脏一路传到指尖,为长眠的祂。
无法被聚拢的混沌从祂的衣裳缝隙溜出,洒落於天地。
被凶兽摧残过的三界破垣残壁,一片生灵涂炭,但笼罩在上空的乌云已尽数散去,未来一片光明。
——但紧接着,无数雷电在空中交织,悲痛万分的众神之首让天与祂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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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神初次t会到了真正的睡眠,这段时间发生的现实,於祂而言都像一场梦。
包含主掌神那悲痛yu绝的神情,以及疯魔一般的举动。祂想伸手如往常那般安慰对方,却落得一场空——对方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更别说形t了。
待搅散的混沌重新沉积,耗费百载光y,初始神才总算从「梦境」中苏醒。
帝君眼里熄灭的星光重新燃起,祂sisi地抓着初始神的衣袖,生怕对方再度离祂而去。与此同时,世界的雨停了,天空终於露出全貌。
初始神看着这样近乎疯魔的主掌神,思索片刻,开口说:「我说过,如果这是为天下生灵……」
「可我只要你在。」
主掌神眼中的执着几乎要让混沌也燃烧起来,初始神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愣愣地看着两方相触的指尖迸出火花。烫,又不是烫得疼。
神明并非无心,在旁人看来冷冽的帝君也能生出炽热情感。
「……我一直都在啊。」
「那不一样。」初始神从未见过主掌神这副模样,眉间紧紧地皱在一起,却不是愤怒或是苦恼,反而像是要哭了一样。主掌神深呼x1一口气,祂说不清这段时间反覆咀嚼初始神那些话之後在心头萦绕不去的酸与苦,只能重复道:「那不一样……天罚後的沉眠,不一样。」
祂惧怕对方的消失,也惧怕对方的离去。祂清楚初始神能为了生灵万物牺牲,可是——那祂呢??
祂拉着主掌神在人间四处游走,在一处白se大理石教堂前,两位神明站在钟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