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野寻是无意间闯进人类领域的野兽,黑色的瞳孔警惕地梭巡陌生的环境,肩膀骨骼紧紧绷着,单薄的肌肉随时随地准备爆发攻击,只有吃饱喝足时才会松懈一点皮。
银雀一巴掌把他绷直的身体推了进门,“干什么呢?快去复诊。”
什么复诊?他复什么诊?
是她复诊,顺带把他捎上了。
巫医只看了僵硬的他一眼,“好得很。到你吃药。”
视线解冻,他不解地看向银雀,她扶额,巫医拿了门面那么大的碗放到她面前,里面浓黑的药液散发不详的气息,她面不改色地说:“婆婆,他当时伤这么严重,还是扎几针看看吧。”
巫医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兽族少年,起身回内间拿探针。
银雀忙不迭把碗塞到他手里,“快快快,你喝,快——”
伏野寻费解她避之如蛇蝎的态度,平平无奇地捧起脸这么大的碗。
“噗——”
他那张被碗盖住的白净小脸扭曲了。
银雀连忙扶着碗底灌他,“加油,快喝,别浪费,快点快点。”
这什么东西……
伏野寻吨吨牛饮着,蓦地生了一种她们是不是在毒害我的怀疑。
就他重伤躺在那床上三天也没喝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看碗上翘的高度,他喝得差不多了,银雀劈手夺过碗,余了碗底那两口汁儿给自己舔舔味儿。
巫医带着狐疑地看她那竟然积极地一扫而空的碗,她真诚地竖起大拇指赞美:“今天这药很好,喝出了离别穿肠草和千蛛梦蝶的味道。”
她今天确实放了这两味药,遂把疑心搁置,对脸皮莫名一抽一抽的少年说:“过来。”
伏野寻咬着后槽牙,脸侧一根青筋突突直跳。银雀望天,也冲他比了个货真价实的拇指。
此后故技重施,被巫医撞破,被迫两个人一起喝同等分量。有时趁她一个转身不注意,银雀就会火速把自己碗里的泥石流瀑布倒入他碗里,一个转身毫不心虚地正襟危坐。
伏野寻这傻孩子只会每每由着她动手脚。
拆纱布那天,风和日丽,银雀对着明媚阳光照看血孔痊愈的右手臂,不得不感慨那要命的药真是有用。
她变回健全人了,不用天天把他拴裤头了,虽然他真好用,乖巧听话指哪打哪,比她那一二三四五六七个机器人都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