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贞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这静谧的湖光山色,高天厚地,辽长阔远,白山黑水,黑白历历得人几乎落泪。
她忽然摇头,轻轻笑了笑,没再说话,抱着一卷书,缓缓地和她的姑娘踱了过去。
你知道么?我看错人了。
那诗只合该给你们。他也配么?
昨日仗剑出候门,今朝煮酒慰此身。
桑之落矣人已困――
柳暗花明若君归。
作者有话说:
引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桃夭》
柳暗花明又一村。陆游《游山西村》
三不问 盘错
梁陈像喝了一口极凉的水,从梦里醒来的那一刻,心脏还因为梦中已逝人而念念意难平,未解心冰。
柳书贞的留书还在床头,那朴素的几段贺词,是她所得世界的全部善意。魂散之际,她所能留念的最后记忆,也只有几面之缘陌生人毫无芥蒂的贺喜了吧。
梁陈突然开始好奇这义学里是如何“了愿”的。
能够一只常鬼放弃记忆,放弃生死,放弃存在的付出么?
正想着,忽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荆棘都散了,皱缩得惨不忍睹的衣袖下只有更惨不忍睹的紫黑淤痕。
梁陈早年当过小叫花子,但那毕竟是早年――当朝皇帝梁晏因为和胞弟年龄差了两纪,接回梁陈后基本就是把他当儿子娇生惯养的,把他养的又白净又矜贵,就像三十三层天疏荡里一朵不经风雨的和光同尘。
梁陈五岁以后就没受过重伤,随便磕着碰着都是好大一件事,需要太医院的高人们排着队来问诊下药的,自然也养出了一身好皮子,如天如玉,全无一点瑕疵。
他虽然乐意四处乱闯,也学刀剑,但还是花架子多,为了能在各种苏视倒霉的时候飞来一剑力挽狂澜――好骗小姑娘。
这会儿被那渎神荆捆了一夜,就像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似的,小臂遍布勒痕,他惊得一路掀袖,直翻到肩膀又脱了衣服,可算是确定了――他全身没一块好皮!
梁陈一时被这惨状惊了,呆了半天,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他才颤颤巍巍地想起来要找罪魁祸首兴师问罪。然而心里已经有点恍惚了。
于是恍惚地想:……赔钱还是赔人?
谁知一转身,梁陈的魂差点直接从天灵盖旋上第一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