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下的酒旗装不满一更风雨,风声断续,旗帜飘零。那人睡到半夜,思念辗转,厢房里便点起了灯,他拿出一早抢了文曲星的一张相思纸,写起了信。
桌案上勾陈信笔而下,厢房的另一边,梁陈和明韫冰对峙而立。
梁陈开口道:“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隔了一整个厢房,梁陈靠在飘雨的瓦窗前,话音也沾了些水汽。
勾陈笔下的信溢出了胭脂色的光,照亮了明韫冰走近他的面容。他却只停在半道――在茶桌边上坐下,拿起茶盏,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不是一千年的茶水,总之,倒出了一室冰凉的苦香。
明韫冰的眼眸就像两颗浸在水里的曜石,毫无感情地看着不知何处。
然后他静了一会儿,说道:“你那么喜欢问,直接问它吧。”
“谁?”
梁陈没有“谁”完,明韫冰就从那片胭脂色里做烤糖似的拔出了一缕魂,甩在柱子上咚的一大声,把灯火吓得一跳。
梁陈看去,那魂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淡如江风。
他反应过来:“……朴兰亭?”
“咳咳……上神,鬼主。”朴兰亭找了个便于说话的姿势――荆轲垂死式,靠在柱子上叉开腿坐着,十分有骨气道,“饶命。”
梁陈看了一眼明韫冰,他面容冷肃,食指挨在桌上画小圈,看样子是不想说话了,便随口开始扯淡:“我还没请你饶命呢?你把我们抓进来,还想干什么?谈心要付钱的懂吗?”
“这是我的密折境,能告诉你们我的来处与所见。先前在平衡界,鬼主大人想要将我作为祭器按进法阵,我想上神不一定能拦住他,便试一试……”
试试能不能唤起明韫冰的恻隐之心吗?放屁,他有那玩意吗?一整个美人塑,大冰川。
梁陈控制住自己的一个大白眼,道:“十叠云山已经成废墟了,你把我砍了也没用,再说你现在也砍不过――我怎么看你好像很肾虚的样子?”
朴兰亭大喘气道:“因为我请你们进来,但你们并没有如我所想,在幻境里马上对我伸手,把我们都拉出去。再者我本就因开天阵法而折损许多……”
“我不知道怎么伸手啊?”梁陈伸出手,“这样扶你一下行吗?”
朴兰亭莫名悲伤地对他摇了摇头,那样子就好像看见了一只飞不起来的胖仙鸡似的。
梁陈莫名愤怒,又问:“随便吧。我再问你,那边那个是谁?”
他指的是还在斟酌字句的勾陈。
朴兰亭道:“紫微宫上神,勾陈上宫。”
“为什么他跟降真长得一模一样?他们俩到底是谁抄谁?”
“上神没发现你自己也跟他们长的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