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能被烧死,人可以!”苏循眼看他人影不见了,急得想打拳,最后往苏视身上一锤,“你就不能抓住他!”
“徐念恩那么近都没拦住,我离那么远怎么拦啊!”苏视差点冤出一口血,“好痛啊!”
徐倏嘴角动了动,抬头看着院里冲向天幕的火,那尽头泛着妖异的紫。
梁远情一冲进去,衣服就被滔天的大火舔成了个叫花子。不知为何,这火势烧的格外猛,且怎么扑都不能灭,房梁屋檐里都好像藏着紫色的毒蛇,咝咝地往外吐蛇信子。
他对将军府很熟悉,一下子转过了火炉似的后堂,找到了地窖的入口,一脚踢开门。
迎面而来的热就像一声怒吼,把梁远情震了个倒仰,差点就摔了。
这里比外头的任何地方都要更热,就像火山口,紫火岩浆般流淌,塞满了视野的方方寸寸。酒架上一罐一罐的酒坛子,封口都燃了起来,好像一只只愤怒的喷壶。
却没有人影。
这火的颜色妖异得古老,影子在地上和墙上乱晃,梁远情走了两步,忽然心神一颤,猛然被唤起了一道刀割般的回忆。
宫殿……大殿……是一座巍峨的宫殿,它矗立在河岸的黑山上,交叠变幻的鬼门关之上。
那是大悲宫。
可它不是恶鬼缠结的恐怖黑色,它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布置得喜庆漂亮,从殿门到大殿内,红绸就像心头血一样流畅地铺陈开来,不聪明的鬼魂们生疏地指挥着摆弄装饰,把灯台对齐,不停地调整列队……认真得就像……
就像有人要在此成婚。
礼天地。
一个修长的剪影从后殿转了过来。一抹鲜明的红,烙在那里,就像心尖的朱砂痣。
梁陈心尖狠狠地一抖,看见了凤冠霞帔的明韫冰。
这身衣服,他们“初遇”的时候,他给明韫冰穿上过,那时他看见他最本能的反应,就是给他穿上嫁衣。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奇怪的是,为什么每一个细节都那么逼真,连针脚的有疏有密,凤凰摆尾的姿势都那么适合,热烈得像旧年的火。
他又不是天生的绣娘。
除非他见过这件衣服。
而且,是在极其重要的时刻见过。
会是什么时候呢?
有只专贴红双喜字的鬼飘过去,嗷呜嗷呜了几声,也不知道在问什么,聒噪。
但明韫冰听懂了,低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嗯……总有人要当‘夫人’。”
有只鬼在祭台上摆好了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