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岸边,放着那块被徐晓晓撞掉的冰瓷,还是美人模样,静静地看着他。
雨像雾一样痴缠着,卷过无数斜挂的屋檐,随风一层一层、叠浪般吹起。
静谧的城在这细雨里伫立,肺腑里藏着的许多呼吸,都随逐渐湿润的发梢变得安宁。
浓云下,烛火摇曳。
那字清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视野里却摇晃起来,变得朦胧。
耳畔似有一个冷淡的女声,用一种生疏的温柔语调念了下去。
她说:“其实我觉得,这屋子也不怎么‘陋’。”
那山坡上的微风清新如沁,梁落尘笑说:“别执着字义,情致才最重要。哎,你看那进屋的石阶上,是不是有青苔?这就是‘苔痕上阶绿’,咱们的门帘下,野草也长进来了,这不就是‘入帘青’?不过,这个陋室不陋呢,还是因为有一美人兮,跟什么灵不灵的没关系。”
“……”时想容两手在他脸上一掐:“你俗不俗?”
“就这么俗,我从来也没说我特脱俗呀。”梁落尘无辜地说,被掐的嘴巴嘟起来,含含糊糊的。
时想容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慢慢低下头,迅速地在他嘴上一亲,又更迅速地钻进他怀里。不让看脸。
这是害羞了。梁落尘一边乐一边绕着她的长发:“不过说真的——阿时,我们也不能总在别人的地方住啊,我在想,在城里买个房子以后住。你有什么喜欢的地方吗?”
时想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上次我们吃席那条巷子就不错。靠近市集,又比较幽僻。”
梁落尘一眼看破:“你是想随时上街逛吧。”
时想容虽然看起来特别高贵冷艳,其实很喜欢混迹在人群里,假装自己是潮汐里的一滴水。梁落尘早发现了——而且她一定死鸭子嘴硬,绝对不会承认。
“哼。”
“听你的,明天咱们去问问,”梁落尘难得显摆起来,“而且呢,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巧,我特别有钱。”
隔天就去问了,恰好那巷子里有房主想转卖,不过不能马上给房契。因为那房主的姥姥非说她死去的老头儿还在里面没走,死活要再留一年,虽然谁也看不见,但没人拗得过倔强的小老太太。
时想容是看得见的,回家的时候跟梁落尘说:“确实有只常鬼在。”
梁落尘:“啊?”
时想容:“就在你跟人商量什么时候签房契的时候,那老爷爷手里拿着两根细竹条,气得脸都绿了,先抽他,再抽你。”
难怪刚刚总是阴风阵阵的……梁落尘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把圣女大人暖玉般的手抓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