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游丝却还不走。
“怎么?”
“那天我们在茶楼买墨,明大人看见上神被人族围问,似乎不是很高兴……他会不会是去……”
一只穷凶极恶的鬼会对肆意非议他疯狂恋爱者的人怎么做?
梁陈回想起那天明韫冰对他那个笑,令神明觉得月夜孤照似的哀凉。
那么美丽的模样,会再令自己放逐堕落吗,在已经有了我以后?
梁陈摆了摆手,那是一个不必多言的手势。
游丝还没有道行高深到能揣摩大神的心思,瞄了他一眼就听话退走了。
快出门时只听见神明像是无奈地自语:“去茶楼买什么墨……”
子夜。廊檐。
绣着水纹的黑色衣摆抚过野草,明韫冰穿过深重的夜,独行在七扭八转的巷中。
明月高悬在九天,似乎用尽全力都无法攀折的一大片清光落在唇边。
“哈哈哈,今晚又赢啦三吊钱!”
“给我!给我!那是爹给我买的糖!”
“隔壁那姑娘说定了对岸裁缝铺的大儿子,年后就嫁过去啊……”
无数人间的嗓音像水一样从他耳边滑过,视野中心唯有一点灯火,在大求雨台神女像的眉心——那是神明寄放在求雨阵心的一缕魂。
摈弃那些杂音,听不见俗世的扰唤,看不见惊奇或怪异的目光,我朝那里走去。
仿佛是感受到相似的魂元,在恶鬼四肢百骸里融合无间的神魂也游弋起来,与那眉心的一点无情印发生共鸣。
烧灼,烧灼。
律动,摇曳。
风从遥远的天际缓慢吹来,落叶满街,像游人的脚步。运河里的水轻轻波动,两岸的枫树,房屋之间参天的古槐,砖缝的青苔,簌簌。
潮湿的植物,逼仄的溪石,叮咚叮咚,干涸的井口摇轮隐隐颤动。
颤动的黑风从地面升腾而起,声浪里沉默地簇在指尖,求雨台下的水中扶起蛟龙的垂颅,承载他的脚步,虚空中仿佛看不见的天罗地网织放而下,凝着寒风的手掌触碰到神女的眉心——
就在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