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冰瓷就自动从乾坤界中出来了,立在桌案边,在深夜里静静发着纯透干净的微光,像囚禁着一个忘掉了姓名的故人。
光是冰冷的,照在身上竟然一股又一股的令人泛凉。
一阵异样的灼热从心口缓缓散开,就像剪碎的红纸洒进大片的梨花里。但很快就被风吹散,消失无痕迹。
“梁远情——”
神明静静地凝望那块一人高的石头,连他自己都捉摸不透,不太明白要透过这旧物在念谁时,随心而动的神光已经锉刀似的朝着冰瓷刻下了第一刀:
“铿——”
砍柴刀砸在地上,刀刃一分为二,扬起的尘土吹得一边小凳上盘着的女子嫌弃地挥了挥手。
这女子穿着一身桃红色的罗裙,虽然明艳,但凡露出的皮肤都缠着绷带,唇色泛白,一副重伤未愈,气色不好的模样。
她身姿妖娆,纤细的腰身往下,竟然是一条火红的蛇尾,色如一丛极艳的醉玫。
砍柴的那位身量比多年前高了一些,但依然是满头的白发,仿佛英年早衰。
“哎,真没用,”美人蛇叼着酒杯嫌弃道,“你就不能不要到处捡破烂回来吗?你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被人丢在路边吗?就是因为不能用!”
辛辛苦苦砍柴的白头少年听了,不急也不恼,微微一笑:“不捡破烂可以啊,请给我银子。”
“……”红蛇把衣襟一拉,露出半截深陷的精致锁骨,“没钱,卖身抵行吗?”
少白头头都不用回就知道她什么动作,摇了摇头,失笑。很耐心地把生锈的断刀收走,再把大半个下午砍的柴抱进灶房——那厨房堪称一个心胸宽广,家徒四壁到坐在院子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哎!”甩手不干的那位蛇尾在地上卷来卷去,“今晚吃什么!”
“我不叫哎。”少白头慢悠悠地洗锅淘米,声音虽缓,但蛇的听力极强,还真就隔那么远也听见了,改口道:“游丝——游大人——行了吧?
明光天外,草长莺飞。烟罗似的柳絮里,正是晒秋好天气。
这流浪人世间的两位,正是游丝和林瑟玉。
作者有话说:
晚安。
四判 她名若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