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韫冰的手腕微颤起来,闭上眼睛,林瑟玉美艳的脸却挥之不去,忽而变作极深苦痛,怨恨深重地盯着他。
“但那实际上只是一个借口,当时……”
“我知道了,不用说了……”
明韫冰私底下与林瑟玉有联系——自然是用鬼童那样的传讯中介,因为林瑟玉的喜怒无常,天就要损失一只常鬼。
她变成这样的原因,明韫冰何等灵慧,哪需要对方亲口说才能知道。
噩梦重演,疯狂暴虐,不就是这样?他看林暄,简直就犹如看见了对世界满怀热爱却一次又一次被打入无底深渊的自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林瑟玉被一个冠冕堂皇的由头锁住,困在某个凡人手中。指不定那千金小姐也从中推波助澜,反正一条灵蛇,又不是人,何必把她当人看。
所以你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人看。
等闲凡人怎么可能掣肘林瑟玉,这其中必定还有他那个好师兄徐念恩的手笔。如若是阵法围困封锁,肯定就是出自他手。
“再阴邪的手段,到底也不是永远。”梁陈轻声说,“林暄挣破桎梏以后,崩溃失控,见人杀人,足足杀了半座城的人——不是汩都,就是酲泉。当时那些畜牲把她带到酲泉的避暑山庄,日夜折磨。”
明韫冰吸了一口长气,感觉清透的曦光渐渐把彼此之间的雾霭吹化。却令心中多苦难言。
“你明明知道,还是不肯放过她。”他微哑道。
“是。我明知道,却不会放过她。”梁陈这时候才觉得先前“铁石心肠”的指控并非空口无凭,但声似利剑,绝无迟疑:
“——受了的伤是伤,当安慰,犯了的错是错,当陈罪,这原本就不是一回事。”
明韫冰几乎有些恨地望他。但一边脸颊却被捧住。
梁陈这一眼,仿佛直接看进了他那条深不见底的心渊,一字一句认真道:“所以你也不必再跟她搞什么小动作,也不必向我试探。我明白告诉你,我之所以不即刻收回号令,不是因为我元神归位后不能,也不是因为我心慈手软想留她一命,而是我知道你必定要插手,一来解你的惑;二来,林暄手里还握有不少凡人的命,为免玉石俱焚,我须先想办法把那些人护下。再行审判。”
明韫冰简直不可置信这种坦诚,同时讨厌于心思被戳中,将他肩膀猛地一推,却被牢牢箍住,禁锢在那个温暖的怀抱。
两人纠缠片刻,到底道高一尺,明韫冰逃不掉,只得埋在梁陈胸口,任凭此人如何以吻骗哄,就是不给他看自己的表情。
此种鸵鸟战术,倒是用的很少。对上神,鬼帝大人一般采取暴击和美人计。
梁陈治他那简直得心应手,元神复位以后还多了若干年的经验,已经可以拿一个出神入化奖了。
他亲了一下恶鬼乌黑馥凉的发顶:“和林暄互通有无以后,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