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是一轮明月。
尔可见水与月乎?
见矣。见矣。
他抬手欲摘,却像握住了另一个人的手,随即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极其实在地抱住了。
朴素质低笑起来,听见那人在耳边说:“别动。别动。”
窒息的感觉很像活着,据说上古有穷凶极恶的大煞,被领神一剑毙命,那时候,它应该也是这么痛苦又复生的吧。
参透天地的人仰头竭力地呼吸着,却还是觉得肺腑之中有沉闷的痛苦在翻滚。那怪异的感觉像无数只蜂针蛰住,叫他又痛又痒,伤药从嘴唇不断地灌进来,解开那些难言的堵塞。可无色无形。
他想起来很多事,想起自己不断拆解三纲五常,想知道那些所谓君臣夫妻兄弟人类所念的字眼,到底代表什么。是否血缘才能构建那种关系,又如何在有涯的一生里对抗了死亡。让那些朝生暮死的人,如此沉溺。
真是搞不懂。
一点也想不明白。
他求索,新鲜,试验,追寻。都是那么饶有兴致。
而那轮水月始终照着他。
我想要。
我想要一捧水中月。
我只要它。
魂灵在迷镜中沉落下去,但月光还藏在梦里。自始至终,从未远去。
朴素质第二日醒来,已经在床铺上了。
倏趴在他床沿睡觉,守什么似的。
朴素质抬手让通传的小兵稍等,起身走到远处:“何事?”
小兵恭敬地递上手中托盘:“朴先生,我家主公新得了葡萄,请您赏用。”
朴素质伸手要接,结果小兵手一松,托盘连同葡萄瞬间阵亡,挥了一地酸雾。
那小兵吓得跪地,脸色遽变,朴素质却一摊手,仿佛只是不小心:“不好意思啦。哈哈。”
——他方才只是从果盘下面拿了一封信,这才是真正要送的东西,打发了小卒,才打开一目十行地扫看。
看完,朴素质若有所思地坐到桌案边,手腕落下一串绿玉珠,噼里啪啦地盘了起来。
不知多久,他心中盘算已定,便起身走了。
那小兵果然等在外面,朴素质道:“带路。”
原来那主帅已经打算退兵,但碍于颜面问题,写了封九曲十八弯的信,表达了他想合理退兵,不失面子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