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二十六眼泪彩虹
曾经以为,不哭就是不认输,因为眼泪向来都是『示弱』的表现,而示弱,就是一种『认输』。输是失去,有形或无形,是失败、不好的象徵。然而,种种因素、理由、藉口都剔除以后,最终迫使一个人连真实的情绪都不能表露、连泪水都不能自由的原因,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可是,当走出那个原因很远很远以后,回头再去看,当初因为不想失去所以失去的那些东西,难道就不算是失去?
「小若,你看一下这些……」白白一边说,一边朝小若招手,「这个资料夹里是我已经处理好的文件、然后这里是我接下来的计画,我都整理好了。你要不要检察一下?免得我出国后你找不到东西……小若?」
说了一大堆,却发现小若盯着自己似乎没怎么在听刚才自己说了什么,白白好气又好笑,他不说她还没发现,一说就觉得小若有些习惯真的跟他很像。
「白白,你……一定要走吗?」小若先是看看右边那扇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大门──章梓言的办公室──然后更加靠近她,小小声的、迟疑的、希冀的问她。
「我在国外还是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啊,你知道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是暂时的……」
「但、但是……老闆他、你……」
白白说的很篤定、很淡然,小若就越着急,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连一句话都说得零零落落。
「你慢慢说,不要急。」
眼见小若急的不行的懊恼模样,白白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安抚。小若却看着她的眼睛和这安抚的动作,呆住。很像,很像她梓言的样子。
「你……和老闆很像。」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白白略有些讶异,看到白白的表情,小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却又想都没想就这样接下去一直讲……
「尤其是眼睛的地方。沉静、波澜不兴,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说好听是有礼貌懂进退,说难听了就是冷漠、一副什么事都跟自己无关。这样子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很讨厌,因为很难亲近、根本猜不透你们在想什么……」慢慢釐清了思绪,她越说越顺,「总是一脸什么都知道的模样,然后任性的下决定,对自己认定的是丝毫不肯妥协,寧可一错到底也不听劝,固执的气死人!」
她自顾自地说的很激昂愤慨,全没注意到白白微红了脸颊,被『骂』的很不好意思又无法不认同,然后一脸微妙的继续听小若说她对章梓言有多么的『观察入微』……嗯,如果不是知道小若和她家男人的关係,她绝对绝对会吃醋的。
「明明就很怕寂寞,还要强撑着说没有、明明就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可以达到目的,却寧愿走远路只怕伤害到对方……明明就是很温柔的人,却离幸福很远……远到让人看了都不忍心……」她越说越小声,「章梓言对你那么好,他每次看到你寄回来的包裹或ail脸上笑得有多开心啊!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他对『植物』之外的其他生物露出这种表情时,心里有多惊吓!所以我也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
被比做『其他生物』的白白哭笑不得又只能不动声色,听到后面脸更红了,看到她投注过来的目光,又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好点点头。但小若却叹气了。
「其实我刚跟你认识时就感觉得出来,你和大哥不是真的男女朋友……但我不想说破,我更寧可你们误会着误会着就真的在一起好了,就算看大哥一个人想念你想的痛苦,唯一就这件事我不想劝他放弃……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有多爱你,也只有你才能填补他心中的空洞……」这是连她这个妹妹也做不到的事啊。
她握住白白的手,「白白,大哥这么爱你,一直一直耐心的等待着你,你终于回来了、也终于接受他的心意了……那可不可以不要走了?留下来,留在大哥身边。不要走了,好不好?好不好?」
当小若喊出『大哥』这两个字,白白就很仔细地在看她,以一种以前没有的温暖目光注视着她……她轻轻握了握小若的手,笑着,却摇头。
「小若,我觉得我非常非常幸福而且幸运喔!就像你说的,梓言他对我很好、很珍惜我……很爱我。因为有他,才有今天的白罌粟,所以我更不能不走……」
听到这一句,小若急了,「为什么?」
「其实,在这次回来之前,我正在跟赞助方谈一个很重要的案子……原本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对方的要求以及我方的应对做一个完整的企划案呈交上去,并且得到上头的认可,然后再回去跟对方讨价还价、签订最后合约,直到所有计画如期完成,我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我不能为了任何事情变更计画,也不能让任何人接替我现在的角色,为了计画的完整性,我必须自己独力完成这个工作才行。这个赞助对公司非常重要,梓言也知道的。」白白停顿一下,才说:「我在国外几年,不能一事无成的回来。」
他知道,她也知道,不光是公司重要的赞助,还有她从他教自己独立那天起培养出来的能力,都应该被肯定。
一段长长的话,把小若说的直愣,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件事……她也知道听完这段话她应该理解体谅白白必须离开的理由,可是……
「我会尽快回来,真的。回来之后……我就不走了,会一直跟梓言在一起,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