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必明说是像谁。
不是长相上的相似,是神似,其实很难想象,一个从小负债长大的底层青年,怎么会和一个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少爷神似,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齐靖宇似乎打量了他一眼,又漠然地回头上楼,一如十年前,他身坐高位,冷眼看着他在家主书房面前跪了三天三夜,狼狈不堪。
在这吃人的齐家,都是坏种。
闵愈斜靠在桌边,笑意不变地看着他上楼,待人完全离开视线,他才垂下眼睛,不知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
即使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可笑的是他明明就快赢了,却自己弃权。
自己何尝不是满盘皆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知八百,他心里的痛又有谁知道呢?齐靖宇也该尝尝,那种心头肉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惨烈味道。
按照小初的心思,闵愈估计,早就死在十年前的机场了。
闵愈的话并非没有在齐靖宇心里留下痕迹,他坐在床沿,一边看着沈潋初的睡颜,一般回忆闵愈的每一句话。
“您以前一直是叫小初潋潋的吧。”
“妈妈总说我们很像。”
“那个小歌手……倒是有几分相像。”
这些话与沈潋初清脆的嗓音混合在一起:
“你要叫我小初,不准叫潋潋。”
“齐叔叔,你年轻的时候没有拍照片吗?就是穿校服的那种。”
“哥哥,我以后这种时候叫你哥哥好不好。”
“哥哥,你会又离开小初吗?”
“……”
齐靖宇的眉拧紧,深棕色的眼眸里酝酿着滔天风暴,刚刚在闵愈面前的沉着冷静荡然无存,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最近那个讨了小初欢心的小歌手有几分像谁?
他怎么会察觉不出来,重逢之后闵愈跟小初之间的相处,熟悉又暧昧?
可是他呢?
沈潋初可还记得当初白蔷薇花架下的那个拥抱?可还记得他们一起搭的那个迪斯尼城堡?可还记得是他,在暴雨里一步一步把他背回家?
嘴里好像尝到了血腥味,齐靖宇伸手轻抚沈潋初的脸庞,脸蛋软乎乎的,像一只幼猫,或许是感觉到男人的温度,小猫蹭了蹭他宽大厚重的手掌。
齐靖宇的神色又缓缓放柔,轻叹消散在迷蒙的夜色中,暗淡暖黄的灯光下,伴随一声低语:“那我要怎么办呢?”
“潋潋,我要怎么办呢?”
今夜,也不知要有几人无眠。
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