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屋里?太暗,沈晗霜没能看?清什么。但若那名?黑衣刺客的武艺厉害到能伤及祝隐洲,便不会那样?快便死?在祝隐洲的剑下?。
“我……”祝隐洲欲言又止。
“殿下?,”沈晗霜的声音少见地有些沉,“无论如何,都不该以?自己的安危做赌。”
听林止说祝隐洲受了伤时,沈晗霜心里?是担忧的。因为祝隐洲今夜是为了她才?会与刺客搏杀。
可想?到从?无人能伤到祝隐洲时,沈晗霜心底便不由得浮起了三个字。
但沈晗霜从?未想?过,一贯冷静理智,从?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的祝隐洲竟会与“苦肉计”这三个字扯上关系。
这次刺客伤到的并?非要害之处,可若他偏了几分,要了祝隐洲的性?命呢?
难道要让沈晗霜就此背负上祝隐洲的性?命吗?
沈晗霜不明白祝隐洲为何会如此不理智,便也问出了口。
祝隐洲沉默了许久,才?嗓音喑哑发涩道:“……我只?是想?,让你也看?一看?我。”
“像关心与在意江既白那样?。”
沈晗霜静了静,无声叹了一口气。
“今夜的救命之恩,民女不会忘。殿下?请回吧。”
祝隐洲却挪不动步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厌恶我了吗?”
“殿下?请回。”沈晗霜的声音无波无澜,似是没有丝毫情绪。
不愿让沈晗霜怨他恼他,祝隐洲再不愿就此离开,也终究还是转身走出了她的屋子。
走之前,祝隐洲沉默地清理了方才?打?斗时留在地上的血迹。
无论是刺客的,还是他的。
屋内,沈晗霜在床边安静地坐了许久。
祝隐洲能在刺客来之后及时现身,便意味着他早有准备。沈晗霜甚至能猜到,他是不想?因为还未发生的事影响她休息,便没有同她提起刺客夜里?可能还会来的事。
他虽未说,但沈晗霜猜得出,那人既然有心跟踪自己,跟丢了之后应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也知道,为了动静小些,不惊动皇后那边,只?有从?她寮房的窗外,靠近山景的那一侧是最合适的埋伏地。因为那边只?有她这里?能看?见。
所以?沈晗霜今夜特意让春叶不要关窗。
而听见沈晗霜让春叶开着窗户时,一直守在外面的祝隐洲便知道,她猜到了他今夜会守在这里?。
沈晗霜原以?为自己虽曾与祝隐洲成婚三年,但也只?是同床异梦的夫妻而已。
但在那个刺客顺利地走进陷阱,把性?命交代在这里?时,沈晗霜知道,许是因为长久相处的习惯使然,无论多少,她和祝隐洲之间其实有着无需把每句话都说尽的默契。
可她想?到了刺客会再来,也猜到了祝隐洲应会守在附近,却没想?到,祝隐洲竟会故意让刺客伤到他自己。
只?是因为江既白受伤时,她曾命人送了金创药与药方去给江既白。
竟只?是因为这样?微不足道的原因。
如此卑微。
全不似她认识的那个祝隐洲。
周五双更
黎明时分, 夜与日已开始交替。
夜晚发生的事情却久久不曾从心头掠去,反而长久地在心间盘桓,让人难以释怀。
屋内, 祝隐洲仍是从沈晗霜那里回来后的姿势。
原本最是喜洁的人,这回却无心换下因伤被血迹弄脏的衣衫。祝隐洲沉默地静坐在桌边, 眉目低垂,眼神沉静而晦暗。
祝隐洲的掌心仍握着?沈晗霜找出来给他的那瓶金创药, 他却并没有?打开来用?。
舍不得。
不知为何?, 从沈晗霜那里离开后, 他的手凉得厉害,捂不热同?样冰凉的瓷瓶。
直到天色透白,祝隐洲心底都还在不停回想?着?沈晗霜昨夜对自己说?的话。
“无论如何?,都不该以自己的安危做赌。”
“今夜的救命之恩, 民女不会忘。”
不能以自己的性命去博取她的关注与在意吗?
可得知他受伤时,她还是像对待江既白那样,给了他药。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祝隐洲该觉得愉悦的。但为何?, 他心里却闷得厉害,堵得厉害,全无得偿所愿后应有?的满足。
是因为虽然同?样给了他药,但沈晗霜并不像对待江既白那样, 关心与在意他的伤势究竟如何?吗?
还是因为沈晗霜看?穿了他拙劣的苦肉计, 对他毫无心软、心疼这些他隐隐期盼与渴求的情绪?
祝隐洲一时还想?不明白。
苦肉计,或许只会对原本就在意施计人安危的人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