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处多年,罗钊逐渐与家里的另一个alpha男人建立起某种程度的友谊,一起钓鱼,一起做饭,一起陪孩子们打球,偶尔会一起聊聊其他oga,以及闻青禾。
郊外,垂钓处。
楚啸南问罗钊,对闻青禾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罗钊说,“我觉得他很俗。”能自荐枕席的oga,想必相当世故。不过,既然会把身体当做称斤论两的筹码,往后也容易分得干净,不纠缠。“你呢?”他继而问道。
楚啸南幽幽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嗅到了往事的芬芳,“小禾那时很单纯的。”
闻此,罗钊翻了一个白眼。
“又乖,又善解人意,”楚啸南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不像现在,会因为乱扔袜子而骂我,还让我连家也没处回。”
罗钊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骂道,“那不是一只袜子的事情吧?”
2
两个月前,闻青禾与楚啸南吵架了,令出差回家的罗钊颇为意外。在这个房子里,一半战争爆发在两个alpha之间,另一小半爆发在两个孩子之间,剩下的由罗钊和妻子的拌嘴填满。至于妻子和楚啸南闹别扭,似乎还是印象里的头一次。
出差回家,家里氛围冷冷的。
楚啸南在厨房炒菜,闻青禾在茶几前生闷气,两个孩子在餐桌上写作业。见罗钊回来,女儿沙沙小声地说,叔叔把妈妈惹哭了。
罗钊定睛一看,闻青禾竟然还真哭了,并且电视里并不在播放八点档。不待他上前询问,楚啸南已经做好了最后一个菜,端着冒着热气的铸铁锅面色阴沉地走出厨房,让两个孩子收拾作业腾地方。铁锅滋滋发热,罗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让oga过来吃饭。
饭吃得有点沉默。
原本,楚啸南是最会活跃气氛的一个,喜欢给闻青禾和孩子们夹菜,不介意八点档或动画片的背景音。如今,他埋头吃饭,电视关着,闻青禾小口小口地吃着米饭,不时嘱咐孩子们多吃青菜,吃到一半,他给罗钊夹了一块鸡翅,目光落到黑发alpha身上时,犹豫着把一块鸡翅放在了对方盘子边缘。
就当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楚啸南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竟然把那块鸡翅,夹了出去——直直放进了旁边儿子的碗里。
这份明显的拒绝之情,让闻青禾再也无法绷住泪水。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呜地哭了出来。
罗钊看不下去了,不管原因是什么,他不允许楚啸南这样阴阳怪气。
他放下餐具,下巴一指厨房,“你和我过去。”
楚啸南喘着粗气,大概是快气糊涂了,连做饭的花布围裙也忘了摘,与结实的身形十分违和。他没有接受罗钊的提议,而是万分委屈地看向众人。
“罗钊,”他说道,又转向两个孩子,“昕昕,沙沙,你们给叔叔评评理。”
什么?
“叔叔虽然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但每天在家里做饭、擦地、买菜,工资月月上交,零花钱只够加个油,白天晚上地照顾妈妈……即使是这样,你们的妈妈,还有你老婆,竟然因为我乱丢袜子而对我生气——”
“——这不是一只袜子的事。”闻青禾打断道。
“对,不是袜子的事。”楚啸南还在生气,虽然回应,但故意不去看oga的方向,“你说我袜子会丢一只不见,就像人也总是稀里糊涂地不见,我觉得,小禾,这是你含沙射影,是对我的不信任。”
“……爸爸,这是今天早上的事。”旁边的儿子小声给罗钊补全信息。
“……已经吵了一上午了。”女儿无奈地划拉着盘中的豌豆。
“你不要太过分!”面对无理取闹的指责,闻青禾面色涨红,“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凭什么把小孩子拉进来?选边站队吗?”
“哼。”楚啸南继续冷笑。“你不信任我,我不和你说了。我到局里值班去了。”
“你发什么神经?”见对方起身,罗钊想拦,两个alpha扭扭捏捏地拐到厨房。
楚啸南一抹眼睛,似乎是真伤心了,他脱下围裙塞给罗钊,让对方待会把碗洗了。
3
就这样,罗钊见证了闻青禾与楚啸南之间前所未有的冷战。从旁观者的角度,这不完全是坏事,因为在此期间,闻青禾会把他的优点放大再放大。
比如,在睡前:
“老公,我又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oga柔软的身体揽着丈夫的手臂,两眼真诚,“你说话直接,从来不会畏畏闪闪,我要向你学习。”
再比如,出差之前:
“老公,我发现你从来都不会忘带重要东西诶,回来时行李也收得很整齐,你好厉害。”
如果说以上尚在合理范围,那么有些“优点”,连罗钊自己都汗颜了。比如,在一次吼了两个满地乱跑的孩子后,闻青禾的反应竟然是:“老公,虽然你有时候对昕昕和沙沙说话的声音大了点,但我觉得你对他们的要求表达得很清楚,所以也不能算是发脾气。”
时间久了,罗钊觉得他老婆的脑回路越来越接近八点档,但一个娇娇软软的妻子有什么不好呢?
另一方面,闻青禾对冷战中的楚啸南又是截然相反的态度了。
大概是受不了楚啸南的阴阳怪气,闻青禾最近愈发欣赏罗钊直截了当的态度。这种直接碰上大脑扔在抽筋alpha,仿佛水火交融。
在楚啸南离家一周后,闻青禾主动给对方打了电话。
不知对方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罗钊看着妻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接着爆发出一句:“滚!你就睡在那里吧!”
据说,楚啸南有房子不住,非要缩在特安局的休息室。每隔一周的半夜,他会静悄悄地回公寓拿一趟换洗衣服,放下一大堆菜和给孩子们的礼物,再静悄悄地在厨房做一顿饭,接着在天亮前静悄悄地离开。他这样做的第二天,闻青禾会给他打个电话,他也会接。
然而,罗钊发现这个休战电话持续不了三分钟,会以双方互撂狠话结束:楚啸南说oga缺乏信任,而oga说对方小题大做,接着楚啸南会逃跑般地火速挂电话,留下一串忙音,以及边抖边哭的闻青禾。
4
天还未亮,罗钊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勾醒。旁边的闻青禾睡得很沉,他轻轻起身,先去了一趟卫生间,接着顺着香气来到厨房。
果然,楚啸南正蹲在烤箱前,观察着逐渐膨胀的餐包。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罗钊不耐烦地问道。
这几周来,闻青禾整理好了对方的房间和换洗衣服,但楚啸南依旧像个幽灵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并且,他走之前必定留下一些痕迹,好让oga和孩子们感受到他的存在,这种若有若无的操控,让罗钊气得牙痒痒。
“你要么滚回来,要么滚出去!”他忍不住骂道。
厨房地板上,楚啸南冷哼了一声,正当罗钊以为对方要嘲讽两句的时候,楚啸南肩膀沉了下去,像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是我以后回不来了,你帮我照顾好小禾和孩子。”
说完,黑发alpha掸了掸裤子上的面粉,从地上起身。他身上的弥漫着森冷气息,是属于前线的味道,让罗钊离开军校多年后依然难以忘记。刚刚没有察觉,是被烤面包的奶香味掩盖了。
楚啸南刚过四十,鬓角已有白发,眉眼处也有了细细的皱纹。任由他天资再好,经历伤病和衰老后,身体机能不像盛年般自如了,职业风险大大增加。这次临时任务有危险,他不得不去,怕闻青禾不答应,所以便瞒着对方去。
他真的很怕自己会突然消失,回不来。所以当闻青禾提到他会像袜子般突然消失后,莫名其妙地爆发了。
面包烤得差不多,楚啸南用夹子一个个拣出来放在筐里。回头的时候,正看到站在走廊处的闻青禾,oga两眼泛红,显然听到了全部对话。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站了一会儿。
“老婆,你——”罗钊想着,也许这两人应该坐下来谈谈。
“他已经做了决定,让他走吧。”闻青禾道。
楚啸南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头把面包用布盖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拿起冰箱旁的提包,推开大门,走了。
5
又过了四个星期,楚啸南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这才有了约罗钊去钓鱼的一幕。
之所以去山里钓鱼的一个原因是,闻青禾现在不想让楚啸南进家门。
“小禾原来很温柔的,从来都不会说我,唉,现在竟然要让我滚出家门,我的地位越来越低了……”黑发alpha心疼地用残缺的左手摸了摸胸口,“……而且局里已经给我发了警告信,让我不能再占用公共休息室睡觉,我当然也想回家,那个沙发根本伸不开腿嘛。”
罗钊斜看了对方一眼,“如果你要用苦肉计,那么找错对象了。”
楚啸南继续演了下去,委屈地说,“我确实希望你能为我说说话,让我回去好好表现表现,怎么样?”
“我凭什么要你回来?”罗钊抖了抖鱼竿,笑道,“家里没你正好,他现在简直把我当成国王,你想不到我有多爽。”
闻此,楚啸南并没有生气,而是沉默了几秒,道,“还是你比较会照顾人,怪不得小禾这么信赖你。我这次伤了他的心,让他没有安全感,多花些时间是应该的。”
虽然知道这番身段柔软的话目的性十足,罗钊仍十分受用。
楚啸南接着道,“小禾有时候脾气很倔,等我回去后,有些事我可以和你一起劝劝他。”
“……比如?”
“……你不是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
“……”
有了共同目标后,两个alpha的兴趣也不在钓鱼上了。楚啸南和他约定,到时候竞争上位,下一个孩子是谁的各凭本事。罗钊想了想,觉得当务之急是先让oga对怀孕松口,他已经提了好几次,都被闻青禾绕开了话题,如果楚啸南愿意和他统一战线,那突破起来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他便透露起妻子下周末的行踪。
“下周末孩子去上游泳课时,青禾会去旁边的咖啡店……”
“是我们常去的那一家吗?”
“就是那一家。”罗钊清清嗓子,正色道,“我希望你们俩把话说清楚,只是说清楚,你别想玩其他什么花样。”他说道,“这不代表他会重新接纳你,懂吗?”
“明白明白。”楚啸南连连点头。
6
下一个周末,当罗钊收到楚啸南发来的几张oga被蒙住双眼、面色绯红喘息的照片时,才意识到高估了对方的信用。
楚啸南算好时间,先到咖啡馆拐走了oga,等到了酒店后立马给罗钊发送位置,问对方要不要加入游戏。
画面非常刺激,罗钊哪有不加入的道理。
闻青禾被丝带绑着双手,在粉红色的大床上被两个丈夫轮流操干。虽然开始时凶得厉害,但后来只有哭泣的份,他天生消瘦娇小,连一个alpha也反抗不过,何况是齐心协力的两个,越是挣扎,对方便越兴奋。等两个alpha心满意足,孩子们的游泳课也快结束了。
闻青禾裹着被子眼泪涟涟,两腿间一片狼藉,连合上的力气也没有。
趁着罗钊去洗澡的功夫,楚啸南终于开始了低头认错的戏码,刚一开口,就被oga打断了。
“如果你要走,不管是什么理由,我不会拦你,过去不会,以后也不会。你是自由的。”闻青禾沙哑地说,“啸南,但你记住,我也是自由的。”
他这么一说,楚啸南彻底慌了。他抱着对方的双手,贴近胸口,“我想把你拴住身边,至少是把你的心拴在身边。”十几年来,有时,这成为了对oga的折磨。
“这很自私。”
“我知道。”楚啸南道,“你怎么骂我都没关系,骂出来吧,小禾。”
“虽然有时候很生气,但是,就像我过去说的那样,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变过,”闻青禾小声地说,“甚至因为时间而变得更厚更多了。”
“小禾……”楚啸南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多么想把生命交给对方,好彻底地融为一体。
7
一番互诉衷肠后,闻青禾又花了两周平复心情,才把黑发alpha放进家门。
八点档结尾曲在客厅愉快地响了起来。
闻青禾哄着两个孩子收拾书包,早早上床睡觉。罗钊刚刚冲了个凉,出来看到楚啸南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盯着oga睡裙下的背影。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老婆……”罗钊在妻子旁边坐下,手臂顺势在对方腰上一览,接着和另一个alpha对了个眼神,“你看昕昕和沙沙也大了——”他示意楚啸南说下去。
对方立即会意,“我们空出来的时间也多了——”
“——是啊,老婆,你看我们现在的工作那么稳定——”
“——小禾,我们的感情也这么稳定——”
“——你有没有想过……再生一个孩子?”
罗钊做了那个开口的人。
闻青禾摇摇头,水亮的眼睛看向丈夫,软声道,“老公,我们不是说过这个了吗?”
罗钊发现,自从他老婆爱上偶像剧以后,整个人也会偶尔散发粉红泡泡,加上本身带点娃娃脸,骨架又小,显得特别娇嫩,惹人怜爱。虽然闻青禾在拒绝他,但这样的拒绝方式,让罗钊根本对抗不起来,于是便指望对面的楚啸南帮忙。
此时,oga也转向另一个男人,“啸南,你也这么想的吗?”
楚啸南被两面夹击,当即单膝跪地,双手扶在oga的膝上,十分忠诚的样子。
“小禾,我想先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罗真很无语。
之后的几分钟里,不管闻青禾在说什么,楚啸南都忠心耿耿地点头,比在特安局宣誓时还要郑重。说到最后,闻青禾的想法落到:再考虑考虑。
“小禾,虽然我有这个想法,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楚啸南甚至把额头在他老婆的大腿上蹭了蹭,接着道,“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不过有的人就不一样了,为了他,我们要尽早计划。”
罗钊几乎想踹死这个老男人。对方确实遵守诺言,帮他劝了闻青禾,但显然和他不是一条心。
“老公,我想再考虑一年,可以吗?”
“当然,当然。”
面对妻子的松动,罗钊立即露出笑容,揽紧了对方的腰身。
“光有信心是不够的,关键要货真价实,对不对?老婆,你感受一下!”
楚啸南也趁机摸进了oga的裙摆。
“小禾,你也感受一下我的信心!”
“呜嗯……你们轻点……到、到卧室去……”
“别、别舔……呜呜啊……啊……”
“好了……我、我知道你们可以……唔嗯……呜呜啊……”
“呜呜……嗯啊……饶了我吧……我又没说过你们不行……呜呜呜呜呜——”
这个夜晚,纤瘦的oga再次被两个丈夫比赛般地一次又一次疼爱,直到无法动弹,痴痴地躺在床上,在两人间沉沉睡去。
杨烈打开房门,迎上来的是个年长的奴仆,向他打了招呼,“少爷。”
这座属于杨家的住宅位于市区一栋高层建筑顶楼,分为两层,现代化装饰内,空间十分宽敞。冷灰色调的房间内,下层用于会客和办公,有厨房和两个浴室。仆役也生活在这里。
“他人呢?”杨烈换了鞋,盯着通往楼上的楼梯。
“一直在上面,今天没下来过。”仆役是杨家的老佣人了,对于家里的事从来不会多嘴。
这个情况符合他的预期。杨烈点点头,提着包径直向二楼走去。
和一楼的清冷简约不同,随着楼梯上行,愈加浓重的奶味和雌虫信息素铺面而来,温度也随之升高,常年的空调让二楼温度维持在可以只穿内衣的程度。两层楼之间有一道门,每次从里面开启时杨烈的通讯器都会收到提示。杨烈琥珀色的眼眸落在传感屏上,不待转动把手,门把手便自动弹开了。
晚餐用了肉桂和香草,裹挟在浓烈湿润的信息素里,让雄虫的阴茎瞬间发硬。
听到门响后,方郁伦已经放下厨房的工作,迈着略显笨重的步子到门口迎接他了。即使已经怀孕五多个月,杨烈也没有免去对方跪着问候他的习惯。
金发雌虫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家居长袍,衣服是杨烈亲自挑选,他觉得这很衬对方的金发。雌虫孕肚突出着,胸脯也不算小,脸却很瘦。
“……雄主。”他的雌虫跪得非常吃力,甚至一只手要托着肚子。这一整天,方郁伦打扫了房间,还要照顾刚刚一岁的宝宝。等宝宝睡着了,才有时间来做饭。烹调的时间晚了一点,好在杨烈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没有上来便打他。
“嗯。”杨烈勾起嘴角,摸了摸雌侍的头,让他继续去做晚饭。
两年多以前,冷凌把方郁伦送给了杨烈。这事发生在那次强行标记后没多久——因为杨烈的强行覆盖成功了。冷凌留下的流星标记逐渐溶解,取而代之是黑洞般的太阳。取代标记、流产,在冷凌看来,雌虫身上发生的一切是对自己尊严的践踏,何况一个反复标记后破破烂烂的虫对他也没什么价值了。
他乐意做个顺水人情。在杨烈多次讨要后,把方郁伦送给了对方,并换来了两个更漂亮的雌虫奴隶。
方郁伦对此没有说不的权力,就如他无法拒绝去服务冷凌带来的陌生雄虫一般。即使如此,他还是在送走那天惊恐地挣扎、哀求,冷凌懒得管他,毕竟那已经不是自己的虫了。他让人给金发雌虫打了很强的镇静剂,用镣铐束缚在地下室里。
杨烈亲自来接的人。
“我不是冷凌,”杨烈微笑道拍打着方向盘,“我不会把你分享给其他虫。但你也不要想有那么多自由。”
居住在顶楼公寓之后,杨烈不允许他随便离开房子。大部分时间,方郁伦待在二层的卧室或起居室内。屋子内设备一应俱全,有厨房、茶水间、浴室和一个可以直接传送物品的小电梯。如果方郁伦需要什么,通过内部电话,楼下的仆役会用机器传给他。碰上必须出门的时刻——比如就医,杨烈会亲自陪他或派人和他一起去。
多次标记后,方郁伦感到身体大不如前了。他经常感到头痛,即使睡足九个小时,脑袋也总是昏昏沉沉。特别是杨烈那次强行覆盖直接损害了他的精神域,让他难以集中精力。甚至雄虫的命令要听两三遍才能领会,因此没少挨对方的虐打。
他不是蠢到故意去无视对方的话,而是暂时的神经性耳聋让他无法听清杨烈在说什么。
这些不妨碍雄虫对他的使用。
第一个孩子怀上后,杨烈解除了方郁伦在家时的脚镣,但还留着颈后的微型电击器。
电击器芯片埋在雌虫后颈大静脉旁,与雄虫的脑机相连。与只需要一个念头,甚至不需遥控器,就能让电流攻击对方的脊索。至于是给予轻度刺痛、中度疼痛还是足以四肢瘫软的重击,全凭雄虫的意愿。
另外,如果芯片察觉到雌虫神经通路中的自毁意识,也会释放强电流阻止。
开始的几周,方郁伦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
他从来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丝绸床单用了甜蜜而温馨的玫瑰色,枕头和被子是同色系的,带着精美的花朵刺绣和蕾丝花边,即使婚房也不过如此了。床垫软得似乎能包裹住他的身体,羽绒被又轻又暖。但他清醒的时候只有疼痛。
杨烈操他,从来没有亲吻、抚摸之类的前戏,只有殴打和耳光。已经被标记的雌虫即使没有交合意愿,也很容易被信息素唤起反应。他的下体被迫流出淫荡的汁液,被雄虫粗暴地贯穿,龟头直直刺入生殖腔内部,疼得方郁伦浑身颤抖。
三个月以后,方郁伦怀孕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怀上,明明瘦了一大圈,从脚踝到脸颊伤痕累累,这样破败的身体竟然能再次怀上小宝宝……哦,对了,是因为杨烈不允许他避孕。
白稠的精液次次射进他的生殖腔,那么小的地方射的快涨了起来,肚子鼓鼓的,让雄虫满足地掐着他的脖子猛顶。精液一次次地流进去了。他不听话,杨烈就把他囚在床上灌精打种。雄虫这样辛勤,早晚会怀上的。
这时他已经老实了很多,不再用戒备、敌视的眼神观察他的雄虫。当然,这也归功于电击器的效用。雌虫颈后有一片手掌大的深红色烧伤疤痕,边缘的颜色陈旧偏棕,中间皮肉绽开一块的更新、更鲜活。
电击每天都在发生,在杨烈认为雌虫有敌意的时候、在雌虫不愿跪下来给他口交的时候、在他想在床上增加一点刺激的时候……电击多少损害了方郁伦的大脑,雌虫有时会木呆呆的。但总算听话了,不仅会温驯地迎接雄虫的抚摸,也不再有逃跑或自毁的冲动。
“方,”杨烈蹲在坐着的雌虫面前,抚摸对方膝盖上的淤青。
方郁伦穿着一件米白色亚麻睡袍,低垂的眼睛看着羊毛地毯。杨烈不允许他穿内衣,所以睡袍里没有任何衣物了,露出大片小麦色的光滑皮肤,锁骨凹痕深刻。这几个月来他瘦了很多,原本结实的胳膊现在可以被雄虫单手握住,上面布满淤痕。两个褐色的乳头大而红肿,没有穿环,但乳房上有道细小的牙印,那里再过几周便能分泌出细白的乳汁。
“你要当妈妈了。”杨烈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但雌虫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眼神空蒙的看着窗外的云层。
“方,如果你喜欢小孩子的话,我们也可以有很多小孩的,”杨烈耐心地说,牵着对方的手。他调查过了,方郁伦是战争孤儿,脑子传统得很,想要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之前冷凌的孩子没了伤心了好一阵子。
“别为过去的事情和我闹脾气了,好吗?”杨烈轻柔地做出承诺,仿佛一位多情体贴的爱人正在为买错了果汁口味而道歉,“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是不是?”
过去的事……是强制标记致使他大出血流产,无数次的殴打、电击和强奸。
方郁伦很想把被攥着的手指抽出来,但重复电击让他的身体学乖,当他想逃离的时候,身体自动选择麻木。所以他僵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雄虫。
“我想出去走走。”他的声音很小,害怕雄虫不答应,或是被激怒。杨烈脾气喜怒无常,上一刻在笑,下一刻会用电流让他瘫痪失禁。
“可以吗,雄主?”
方郁伦捉着雄虫的手,带着肚里的孩子一起跪在了对方小腿旁,讨好地用额头蹭着那手背。他乞求的态度很到位,让杨烈有些松动了。他笑着亲吻自己的雌侍,方郁伦甚至学会了主动张开嘴唇回应他,如果方总这么乖顺就好了。
他不着急回答,而是轻轻挪开嘴唇,享受于雌虫目光的中的恐惧、期待与追随。那榛果色的眼睛带着窗外阳光的七彩光晕,倒映出清澈的蓝天。很漂亮。
“好吧,”他慢条斯理地说,手指来到雌虫后颈的电击伤处。他们的联结并不顺畅,杨烈也难以治疗对方,所以方郁伦的皮外伤总要十几天才会恢复。他触碰伤口,轻轻提醒对方,“不过别想着离开我。”
“我会陪你出去。如果离我超过二十米,会引发最大电流,足以炸断你的颈椎,懂了吗?”
怀上孩子后,杨烈允许方郁伦每周外出一次,通常由他陪伴。有时候,晚饭后他会陪着雌虫在运河边散步,看着静静的黑色水流,或者在周末的时候,两人像普通情侣一样去集市或广场走一走。方郁伦平时需要的东西,不管是衣物、药品、书籍还是生活消耗品,杨烈都会让人去买,采购的物品整整齐齐放在小电梯的筐子内,送达公寓二层。
在外出时,杨烈喜欢牵着方郁伦的手,不光是希望雌虫离他近一点,更是为了阻止雌虫和其他人接触。但说实话,强行标记、电击、隔绝、殴打这些脑部重复性创伤,让方郁伦和他人交流的能力受了一些损伤。即使出门了,雌虫也不太敢和杨烈之外的人说话。
即使他理智深知,这些陌生人真诚友善,但他感到这个美好的世界令他望而却步。
他逐步陷进雄虫编织的网中。比虐打更有效的控制,是雄虫突如其来的温柔。
如果强硬可以对抗强硬,那方郁伦不知道用什么对抗杨烈的柔情与示好。
他不知道。
方郁伦在孤儿院长大,父母双亡的他失去了被好好爱护的机会。不论是孤儿院的粗暴,还是军队的严明纪律,都让他的成长环境过于冷漠。长大后,他有时会把爱与顺从、责任、付出混为一谈,并且他会把这些东西交给冷凌或韩至逸,期待对方回以同样的对待,当然这些尝试都失败了。
杨烈打他、控制他,方郁伦并不意外。他甚至能较好地适应,不至于让精神完全崩溃。
但他不能适应杨烈热切的目光,那目光似乎真的对他感兴趣,似乎自己真的很重要。当杨烈不暴力的时候,会变成方郁伦接触过的最温柔细心的雄虫,冷凌或韩至逸都做不到。
每周外出时,方郁伦偶尔在商店橱窗多看两眼的货品,几天后就会出现在公寓的小电梯里,包装精致,卡片留言一个不少。对于这些东西,方郁伦甚至都没有起过购买的心思,更不会向雄虫提起,但杨烈全都能察觉到。
杨烈曾经送过他一条很漂亮的羊绒围巾。
纯白色,软得摸起来像没摸到一般。
“喜欢吗?”杨烈跪在床前,看着雌虫慢慢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拆开纸袋内的粉色玻璃纸包装,拿出那叠织物,“我觉得很适合你。”
他把围巾轻轻围在方郁伦颈子上,裹住长长的金发和秀气的下巴,也盖住了颈后层层叠叠的咬痕与电击伤。方郁伦看着对方满意地将围巾打好漂亮的结,露出微笑,才想起上次外出时他确实曾在咖啡厅旁的橱窗间看过这条围巾。只需半秒暴露的眼神,杨烈似乎就能钻进他心里,这种窒息般的注意力另方郁伦心惊。
“是我的错,”杨烈接着亲吻雌虫眼角的淤痕,“昨天我太过分了,你肚子这么大了,我应该体谅你才对。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的头还痛吗?”
方郁伦摇摇头。
他已经躺了快一天,怀孕八个月了,杨烈没有减少性交的频率,让他的身体吃不消。在昨天拒绝交合后,杨烈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了。因为怀孕,雄虫暂停了电击惩罚,取而代之的是更老式的耳光、勒缚和信息素控制这些也是杨烈更喜欢的。最后做还是做了,做完后雄虫又会抱着他说不少好话。
“真的吗?”杨烈皱着眉,仔细观察着他脸侧的淤伤。
“我肯定是弄疼你了,方,你昨天又哭了,流了那么多眼泪。”他似乎真的很难过。
暴力与温柔往往交替进行。而现在是短暂休战的温柔期。
这个时期,杨烈会把方郁伦当成世界上最娇弱的人,不仅不会动手,还会为对方身体力行地做一切事。他会给受伤的雌虫倒水、穿鞋、梳头发,并献上精美贴心的礼物还有对方最喜欢的事:外出。
杨烈抱着方郁伦亲了又亲,即使怀里的雌虫微微躲闪,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更耐心地粘过去用信息素抚慰对方,细细亲吻他的额角。
“孩子还好吗?”他问道,一只手来到雌虫的孕肚上。肚子里的胎儿感应到雄父,雀跃地动了一下。
“嗯,很乖。”方也摸了摸肚子,低头道。
在这个休战阶段,杨烈暂且不追究他回避的眼神,声音仍极尽温柔,“这就对了,可不要闹你妈妈呀,”他说道,“我会心疼的。”他笑道。
礼物纸袋放在一边后,杨烈又坐到床边,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是最近很热门的戏剧演出。
“方,你明天晚上想出去吗?去透透气,我们可以先去吃晚饭,然后去剧院包厢。”他的语气轻柔,手指小心地撩开雌虫金色长发,迫使对方看着自己。
“我实在是太在乎你了,方,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控制得不够好。你肚子这么大了,生气对身体不好,能不能原谅我,别再因为这些小事和我闹?”
方郁伦的余光还落在那两张彩色门票上。
他对这些文艺活动并不特别感兴趣,但重要的是能出去。杨烈会把尺度拿捏得很好,强势之余,让他有种两人在商量的错觉,并且矛盾的原因在于自己无理取闹。
其实方郁伦没有拒绝的余地。答应“求和”,会换来一两天的休息,如果拒绝,那之后一个月都别想出门了。
于是方郁伦点了点头。
雄虫开心地笑了,咧开的嘴角在方郁伦看来像道干瘪的口子。“你再睡一会,我吃饭的时候叫你。”杨烈很积极地扶他躺下,给他盖上薄被又亲昵地摸了摸雌虫的脸颊。
“明天我下午四点来接你,你要打扮好,在家乖乖等我,我们去河边的餐厅吃饭。”
休战期不会超过一周,常常以雄虫一次严重的、没有预兆的暴力行为结束。
之后周而复始。
方郁伦第一个孩子是个健康的雌虫宝宝。他很难把只会哭泣的小婴儿和身边的杨烈联系起来,可杨烈确实是自己孩子的雄父。
杨烈非常开心,甚至可以“谅解”雌虫产后不能立刻承载他欲望的身体。方郁伦和他预想得一样,白天很尽心地照顾宝宝,给孩子换尿布、喂奶和洗澡。而晚上,雌虫要跪在卧室里吸吮雄虫忍耐的阴茎。
方郁伦生产后,杨烈对他的欲望甚至更强烈了。
孩子不到两个月大,杨烈再一次把阴茎刺入了被分娩凌虐的生殖腔口。方郁伦疼得直抽搐,烂熟的肉花汁水泛滥,眼前一片模糊。由于激素作用,他的身体超乎以往地柔韧,两腿被雄虫大力压向两边,露出瘪下去的肚皮。
杨烈最讨厌方郁伦在床上哭泣,而现在肚里没有孩子,又可以使用电击器了。他要纪念这次凯旋般的插入,用拳头、皮带和电击器。年轻的雌虫妈妈最终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识,而杨烈会抱着对方很久。第二天雌虫醒来时,带血的床单、被褥和凶器会通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可口的早饭、床头的鲜花和被杨烈哄得咯咯直笑的孩子。
这总让方郁伦怀疑自己的大脑记忆错乱。如果不是身上的伤痕,他会怀疑那些恐怖记忆都是凭空臆想而来。
孩子哺乳期还没过,方郁伦在公寓内突然晕倒了。仆从很快上来把他安扶在床上,而杨烈也第一时间赶回,从家庭医生口中得知方郁伦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的事实。
他实在太高兴了。在医生走后,杨烈看着床上因贫血和劳累晕倒的雌虫,对方被子下的身体扁扁的,生完孩子后很快回复到往日的消瘦。他们现在每晚睡在一起,杨烈喜欢抱着对方,喜欢一大早发泄完后,让方郁伦颤着腿跪在床上给他打领带。
他轻轻掀开被子,看着雌虫白色睡裙下疤痕密布的蜜色身体和即将隆起的小腹,欲望胀得他难受。
他快速解开皮带,爬到床上,分开仍未醒来的雌虫的双腿,轻轻舔舐每一处疤痕和淤青。他的唇舌越来越有力,甚至由舔变成了咬,最终大力折叠对方的双腿,撕开腥甜的内裤,唇舌覆盖那久经蹂躏的逼唇。
方郁伦逐渐醒来,惊得想要往后逃走,被杨烈执拗地抓住脚踝,甩在一旁的皮带狠狠抽在大腿上。
”听话一点,方。看在孩子份上我现在不和你发脾气,“在对方疑问甚至惶恐的目光里,他伸手轻轻揉弄着堆叠在小腹上的睡裙,”这儿,我们要有第二个孩子了,你不开心吗?“
方郁伦的肚子在三个月后明显地大了起来,乳汁也比之前更丰润。和丰满的肚子、乳房相比,他的脸颊憔悴得可怕,四肢甚至比怀孕前更瘦。
怀上第二个孩子以后,杨烈对他放宽了一些。每周甚至能外出三次了。
雄虫动手和电击的频率也有所减少。这部分地归功于方郁伦更加听话。
刚刚来到这处公寓时,方郁伦看着落地窗外的万年市景色,总会有结束这一切的想法。当然,只要这个想法强烈一点,电击芯片就能探测到他的自毁倾向,并释放让他失去意识的电流。现在,方郁伦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河水与繁华都市景色,他的心是静默的,眼神也是静默的。
望一会儿后,他便会去做自己该做的事,照顾宝宝或是做晚饭。
这一天回家的杨烈,似乎尚在温柔的版本。
“今天的晚饭很好吃,”杨烈向旁边的雌虫露出一个微笑,叉子划入炖得软烂多汁的牛肉。“谢谢你,方。”
他甚至要了第二碗饭。
方郁伦接过碗,去给他盛饭,递到雄虫手里。
他的步伐有些迟缓,不只是因为怀孕五个月和旧伤,还有最近的新伤。白天的生活令他疲惫,晚上雄虫的索取几乎成了折磨。与杨烈的性爱中,他从来没有一次感觉到舒适,只是疼痛或轻或重罢了。在一次较为强烈的抗拒之后,杨烈把他扯到地上殴打了他。因为怀孕不能打肚子和背,所以受伤的主要是他的腿和脑袋。
也是因为这次受伤,换来了几天的和平期。
“明天是休假,你想去郊外走走吗?”杨烈伸出了带着毒液的橄榄枝。每一次示好是休战期的高潮,之后便为下一轮的暴力做酝酿。
“孩子给保姆照顾。你想去东边的湿地公园看看吗,那里很大,我们可以在草地上吃午饭,待上大半天。”
方郁伦没有办法拒绝这个诱惑。他没有去过万年市郊的湿地公园,他其实很久没有离开过中心城区了。即使要和杨烈一起待在车里、相处半日,也无法阻止他想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渴望。
公园大到二十分钟才能绕完,他们找了一处有阴凉的草地下了车。天气晴好,湿润的青草香沁润肺腑,但脖子里的电击器让方郁伦不敢随意走动,他跟在雄虫身边走着,等铺好野餐布后,便坐下来去捡拾地上的松果。这么天然质朴的东西,他觉得很可爱。
杨烈甚至给了他一个纸袋,好让他把松果装进去带走。
篮子里有仆役准备好的食物。杨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方郁伦轻声道谢,雄虫会宠溺地抚摸他的头发,让他坐得更近一点。
三明治没有什么味道。或许有吧,方郁伦吃不出来,他的味觉和所有感官都随着精神域的衰败而退化,也许到了明年,他连吃在嘴里的是固体还是流食都分辨不清了。但此刻明丽的郊外风景无比地吸引着他的心神,绿色比他记忆中的更绿,天比他印象中的更蓝,树叶摇摆,浮云游动,这些在他眼里像慢镜头一般,舍不得放过任何细节。
他空茫的眼睛望向天空,云吹散后,日光不可逼视,有几只黑点般的鸟略过。
轰——
巨大的声响,几乎让方郁伦感到周边的震动。
寻声望去,公园外的不远处升起黑色烟雾。但究竟是哪里,因为隔着树木看不真切。
杨烈也看了过去,眼神若有所思。
“车祸吧。”雄虫说道。
车祸吗?方郁伦觉得声音不太像撞击,更像是爆炸。但他不会在这件小事上和雄虫做讨论,其实雄虫不会在任何事情上和他做讨论。杨烈问出的所有问题,比如好不好、要不要、行不行,都有既定答案。
傍晚回程的时候,方郁伦在车载广播上得知,东郊确实发生了袭击车辆的爆炸,一个年轻的雄虫少将当场死亡。
但这应该和他也没有关系。
因为他并不认识对方。
有了五个孩子后,杨烈终于允许方郁伦自由出入公寓。脱离社会多年,年近四十的残疾雌虫显然没有什么竞争力,但杨烈怕他乱想乱跑,在军部里给他找了一个不能更闲的边缘职务。
同事们听说方郁伦有五个孩子后,羡慕得不得了,认为雄主一定十分宠爱他。
方郁伦比年轻时瘦了很多,不喂奶时胸前瘪瘪的,金发修剪到及耳长度,两只榛果色的眼睛如磨砂玻璃般雾蒙蒙的,暗示着主人的沉默。他的工作朝九晚三,内容是走走库房,统计部门闲置机械的数量和保养状态,那些机械和他的工作一样,即使突然消失也没人会察觉。
这些年来,他和杨烈的关系没有再恶化下去,他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最好的证明。甚至最近,两人关系还有了一丝好转,这都要归功他的大儿子刚刚分化成了s级雌虫,让杨烈大为自豪。他们有四个雌虫孩子,还有一个雄虫。虽然雄虫颇为珍贵,但s级雌虫是千里挑一的存在,即使是a级雌虫已经能让父母们高兴一阵了,何况是在精神力、觉察力和体力上更加优越的顶级存在。
觉醒报告一出,引发了学校里小小骚动,众人纷纷好奇孩子雌父是个什么样的虫,毕竟,每次家长会要么是杨烈参加,要么便是空着座位。恭维之中,杨烈也开始怀疑把方郁伦控制在房间里是否必要?这些年来,孩子生了好几个,那个雌虫挺乖的,两人甚至有了老夫老妻的架势。
五个孩子里,三个去了寄宿学校,还有两个也能去军部的日间托育机构了。方郁伦前一年流产了一次,出血有些严重,医生不建议他再生孩子。由此,杨烈终于不情愿地让雌虫在手臂里植入了避孕剂。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方郁伦左臂绑着纱布,右臂像往常一样听话地挽住雄虫,但杨烈感到刚刚做完手术的对方前所未有地轻松,甚至连残疾的小腿也不再拖曳了。
“方,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他不禁问道。从繁重的怀孕和哺乳中解脱出来,大概是方郁伦期待已久的事。
“我很高兴,雄主。”金发雌虫顺着他说了下去,“我很高兴你能体贴我的健康。”
这话说得杨烈几乎要信了,要是方郁伦真这么欣赏和感激他就好了。气氛良好,他不忍揭穿谎言,破坏难得的温馨。相处十年,方郁伦早已不在明面上反抗他,杨烈也拆除了雌虫脖子里的电击装置,他们默认不当着孩子的面大动干戈,磨合出了一套雌主内、雄主外运转正常的相处模式。
***
下午三点,方郁伦准时下班。
黑色羊毛外套在他身上宽宽松松,肩膀合适,腰部大了。杨烈曾让他拿到裁缝店去改,方郁伦嘴上同意,实际懒得办。杨烈估计预料到了这件事,于是又给他买了件新的,方郁伦懒得穿。
今天是周五——寄宿学校放学的日子,因此当方郁伦走出机构,便看到杨家司机的车辆停在门口。
车子先拐到寄宿学校的校车点,接上三个孩子,接着再开往杂货铺采购一番。这个时候,方郁伦会给每个孩子一张零钱,让他们想买什么买什么,再采购周末的食物和给两个小儿子的零食。临结账的时候,他也会想着给杨烈带点什么,比如进口的干酪、一瓶红酒,或是冬季的毛线袜。
杨烈在万年市有三个家,其他两个在市郊和他的办公室附近,那里各有一个雌虫。按照惯例,雄虫大概每周在他这里逗留三天,其他时间或是出差,或者在其他虫那里,方郁伦不在乎。
周五的时候,杨烈总会来他这里。
一张餐桌,七套餐具,方郁伦花了点时间把沙拉、土豆泥、菠菜团子、鸡肉丸和奶油牛肉派在叽叽喳喳的孩子间分明白。杨家有厨子和仆役,但杨烈很坚持让他的雌侍完成一些传统的服务工作。
“喝一点吧,方。”杨烈说道。
于是方郁伦拿出了两个晶亮的杯子和下午刚买的红酒。
“是我喜欢的那一种吗?”看到瓶子后,雄虫笑了。
“是啊,”雌虫旋出塞子,声音和酒液一样柔和,“是你喜欢的那一种。”
***
晚上做完,杨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最近军部的事。三四个名字划过耳边,方郁伦只管应声,接着,他听到了一个更熟悉的名字,冷凌。
“待遇连降三级,竟然保住了衔位,哼,可真有他的……”冷凌在斗争中失势了,要到北部去。
杨烈忿忿的言语划过耳边,令方郁伦不自觉地缩了缩身体,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雄虫的眼睛。下一秒,手腕被忽地捉住。
杨烈勾起嘴角,“怎么,听到老情人的名字,心疼了?”
方郁伦对冷凌的感情比对杨烈更复杂一些。他对冷凌有过期待,期待被对方认可与保护,当然这份心情回看起来无比愚蠢。也许是心曾经被伤透过,所以他对杨烈从来没有过期待。
杨烈的嫉妒心强到可怕。虽然这两年里,雄虫动手少了,但方郁伦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恐惧已经刻入他的骨髓。他明白雄虫一个不如意,便可能把他打到失去意识,或装进水泥桶填海。所以在这个敏感问题上,方郁伦没有丝毫犹豫地摇摇头。
杨烈暂时满意了,好心情地亲了亲雌侍的额头,捧起对方消瘦的脸颊。
“当初在那家伙的房子里说,要与你生许多孩子,看吧,方,你已经是我五个孩子的妈妈了。”
是啊。
方郁伦突然有点想哭。这话如果换个虫说,他大概会感到相当浪漫,但从杨烈残忍的嘴里说出,他只感到无法招架。他是个没有大志向的虫,退役后只想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找个好脾气的普通雄虫过日子,没想到成了这样。
“是啊,”情绪堵在心头,他勉强抑制住眼泪道,“都做孩子妈妈了。”
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杨烈对他的执着在哪。从最开始的尽力反抗,到后来破烂到无力抵抗时,他想到了当初抛弃他的冷凌与韩至逸。方郁伦想,也许只要顺着杨烈的意思来,雄宠很快会腻了他的。没想到生了五个孩子,杨烈也有过新欢,但还是不想放他离开。
***
杨烈明白,这么多年来,无论他对么努力地折磨或讨好对方,方郁伦对他没有一点爱的意思,甚至恨也不多。
金发雌虫的百依百顺只是在建立一重保护壳,用直接让步的方式,免于他更凶猛的索取掳掠。
杨烈常常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演武场,那次射击竞赛中,来自帝国边境的小队长以明显的优势胜过了他,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方郁伦甚至没在意过他这个第四名获得者姓甚名谁,而杨烈却恨不得把金发雌虫的样子印在纸靶上,每日打得稀碎。
不过,杨烈又必须承认,方长得很对他的胃口:金发,脸颊小巧,中等肤色,身材修长结实。
这样的雌虫被他压在身下如妓子一般贯穿时,他的征服欲与施虐欲达到顶峰,仿佛一雪军部竞赛的前耻。而等到对方彻底臣服于他时,也许他会结束这个逐渐无趣的复仇游戏。
孩子生了几个,方郁伦至少在表面上越来越乖,杨烈却越来越不满足。
他送给方郁伦的东西,方郁伦很少用,几件名贵的衣服和饰品原封未动地放在柜子里,吊牌完好无损。
第二个孩子出生后,杨烈买了一对结婚戒指。那时医院里的人都管方郁伦叫杨太太,以为雌虫是杨烈的正牌夫人了。戒指盒在车里捂了三周,杨烈把终于在对方出院后忐忑地把铂金指环推到了雌虫面前。
方郁伦带了一天孩子,愣愣地盯着丝绒小盒子,最终说,“雄主,你希望我把它戴上吗?”
只是这样?
言语里没有任何欣喜,有三分疑惑,三分恐惧,三分疲惫,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抗拒。如果是他的其他雌虫收到这枚对戒,肯定会兴奋得哭出来,杨烈想。
他对方郁伦施以剧痛,而方郁伦常回以他淡淡的失望。
方郁伦戴上了那枚婚戒,按照他期待的那样每日爱惜地保养、擦拭,晚上睡觉时收在盒子里。但方郁伦从来不叫他“老公”或是“杨”这类稍亲密的称呼,即使有了孩子,也没把他当成丈夫般依赖。雌虫的恭顺只在表面,内心从未屈服。
粗暴的性爱、窒息与捆绑、体内电极、体外电击、拳脚的殴打……方郁伦尝便了身体的苦头,杨烈明白暴力的作用有限,他决定用孩子留住雌虫的心。
有了孩子以后,方郁伦的求死之心大大减少。如果他还愿意陪孩子玩一会,那么金发雌虫脸上甚至会露出难得的笑容,有时候,他也想通过这些温情时刻向对方证明,自己没有那么恶劣,但收效甚微。
新年的时候,杨烈也是和方郁伦及孩子一起过的。
雌虫花了两天时间,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开了两瓶好酒。除此之外,他还亲手织了一条纯色围巾,送给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