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令,虞小姐今日上午必须得搬离王府。”褚晏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地听见了这么一句话,整个人瞬间就醒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谁在拿鸡毛当令箭瞎传褚晏愤怒地从床上撑坐了起来,然而看着卧室内这熟悉的陈设,褚晏心里又是一咯噔。这是主院的卧室。他还在做梦惊疑间,“吱呀”一声,门开了。褚晏怔怔看着绿枝从门外进来。“小姐您醒了呜呜呜呜呜王爷真是没有心,他居然”一声小姐,叫得褚晏整个人都要石化了。没等绿枝说完,他便再度躺了回去,闭眼。这梦可真长。“嗝”绿枝哭诉到一半突然没了倾听对象,急刹时哭声侧漏打了个嗝儿。她愣愣地看着床上的人。小姐怎么又躺回去了这咋赖床还赖出仰卧起坐了呢若是平日里,绿枝肯定就任由小姐睡了,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小姐居然还没弄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王爷这回竟像是铁了心要与小姐和离了,连其身边的小厮都不叫夫人改称小姐了,她们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呀绿枝蹭蹭地蹲到了床边,整个人气愤得很。要她说,就这般着急赶人的态度,哪里是和离,分明就是休妻小姐又没有犯什么大错,怎么就至于落得这般下场了“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啊”看着不肯醒来的“虞秋秋”,绿枝忧愁极了。她家小姐又不像别的夫人,被休了大不了回娘家,她家小姐的娘家五年前就没了,甚至连曾经的虞府都被收去充了公。想到这,绿枝又是一阵悲伤。“要是老爷还在,王爷胆敢这般对您,老爷一定会冲上门来把王爷腿打断”她家小姐乃虞相独女,虞相将女儿视作掌上明珠可不是说说而已,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没原则没底线,哪怕错的是小姐,老爷照样能打上门去让人赔礼道歉。思及老爷的行事作风,绿枝觉得自己想得还是太保守了。于是,她握了握拳,更正道“不对,老爷若是还在,肯定会让您休夫的”虽然都说夫为妻纲,妻子忤逆丈夫是大逆不道,但让小姐休夫,老爷绝对干得出来。“不仅如此,若是在老爷的鼎盛时期,老爷肯定还会用尽一切手段打压王爷,非把王爷给踩得翻不了身、再扒他一层皮不可”绿枝越说越解气,可也越说越叹惋,老爷怎么就不在了呢。“这杀千刀的狗东西,分明就是欺负小姐您娘家没人”绿枝气得没忍住爆了粗口。褚晏在一旁听得身下床单都快要撕烂了。“够了”他被子一掀坐了起来,怒斥道。一个丫鬟骂谁狗东西呢绿枝被吼得愣了愣,她骂王爷,小姐生气了,那这意思是小姐还对王爷余情未了“小姐,要不咱去求求王爷吧”小姐的立场就是她的立场,绿枝的态度切换得很快。褚晏“”他眉头几乎拧得几乎快要打结,他一边看着绿枝,一边紧张异常地捏了自己一把,痛觉竟然格外清晰。褚晏“”那堵自欺欺人的城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褚晏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梦里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痛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事情好像真的发生了。褚晏的脑子忽然一团乱。关键抉择选对了生选错了死死前还会触怒神灵遭遇反噬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曾在书房看到的那张批言。他垂首看了看自己的“纤纤素手”。难道这就是那所谓的反噬褚晏从不相信什么批命真言,可事实摆在眼前,却由不得他不信了。他选错了,而且很快就要死了这样的认知令褚晏瞬间如坠冰窖,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大脑却根本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小姐您怎么了”见其忽然冷汗涔涔,绿枝关心地问道。“不许叫我小姐”褚晏怒喝。在这小姐小姐地叫个不停,他又不是虞秋秋等等,虞秋秋是了他要去见虞秋秋褚晏意外地从混乱的思绪里捕捉到了一丝清明,当即便坐到床边将脚往绣花鞋里一捅,鞋后帮都没来得及翻出来,就这么踩着踢踢踏踏地往前院去了。然而,到了前院,他却被自己的随从告知“王爷今日要主持朝会,已经去上朝了。”“你说什么”褚晏抓住随从一阵摇晃。虞秋秋替他去上朝了发生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虞秋秋不来找他商量对策,居然跑去上朝了褚晏此刻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虞秋秋什么都不懂,人都未必能认全,跑去上朝万一露馅了,那后果坚持不堪设想她是怎么敢的随从被摇得有点头晕,虽然他也很理解夫人突然被和离的崩溃心情,但是,事已至此,王爷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必然有其不得已为之的用意。与其胡搅蛮缠,不如见好就收,最起码,夫妻做不成,还有仁义在不是再说了,就算和离,王爷也没有苛待她,那可是真真切切地舍出去了大半身家呢哪对夫妻和离能做到这等程度她拿着那些,不说衣食无忧,就是日日挥霍都未必用得完。“虞小姐,您要日后要住的宅子,主院已经收拾出来了,仆从婢女、护院管家这些也都已经安排妥当,至于王爷许诺的那些金银钱财,为了不惹人耳目,日后会慢慢地运过去,另外,王爷的意思是您今日便可以先搬过去了。”“虞小姐,王爷已经待您不薄了,您就是搬出去,说到底也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那条件,比之京城的富贵人家,也不差什么了。”随从从“虞秋秋”的魔爪里挣脱了出来,重新声明了一遍王爷的立场后,又放低了声音劝道。然而褚晏听了却是半点不领情,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要那些做什么
褚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准备去宫门口堵人。褚晏在前头嗖嗖走,绿枝在后头嗷嗷追。“小姐您先换件衣裳再出去呀”与此同时,虞秋秋却是在朝会上狠狠地来了个杀鸡儆猴。“陈侍郎收受贿赂意图拉帮成派、结党营私、混乱朝政”“且所收受的金额巨大,证据确凿,即日起罢其官职,抄没其家产,府中一应人等与其一同押入大牢,听候发落”话毕,陈侍郎当场就被扣住了。变故来得太突然,他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他只知道他好好地来上了个朝,结果突然就官丢了,家也被抄了。“你胡说”陈侍郎挣扎着不肯走。“什么证据确凿,你根本就没有证据”他分明才物色了几个人,这还没来得及结成伙呢,他褚晏哪来的证据“你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虞秋秋笑了,公报私仇又如何朝中现在本就是三足鼎立,这姓陈的居然还妄想来分一杯羹横插一足他不该死谁该死你看这朝上有人为他说话、提出异议么恰在此时,负责去陈府搜查的廷尉司属官来复命了。虞秋秋接过汇总的罪状,略微看了一眼。“啧啧啧,不在账上的有五千多两呢,这不就证据确凿了么”虞秋秋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陈侍郎听了却气炸了。五千多两算什么数额巨大,那些个贪官哪个不是万两起步,再说了那五千多两里面还有一半是他的私房钱呢甚至就连这所谓的证据,都是这姓褚的刚派人去现搜的。简直卑鄙、无耻、欺人太甚“你们廷尉司就是这么办案的”陈侍郎大叫。虞秋秋却挑了挑眉“怎么,陈庶民觉得我冤枉你了”陈庶民光是这个称呼,陈侍郎听了就差点背过气去,他可是未来天子的舅父,这姓褚的居然说他是庶民还有,他质疑的是程序,这姓褚的却跟他扯结果,这分明就是在避重就轻、偷梁换柱这是在欺他人微言轻啊陈侍郎不甘心地将视线扫过想要与他结派的那几人,谁料一个个竟是连看也不看他,关键时刻竟做了缩头乌龟“带走”do11”陈侍郎再度挣扎,可双拳难敌四手,眼见着就要被拖出去,他也顾不得太多了,在被拖着往虞秋秋身边过的时候,指着虞秋秋孤注一掷道“我要举报”“你该不会以为我派人去你府里,只是搜了这么点东西吧”虞秋秋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陈侍郎目露惊愕,难道他掌握的那些证据虞秋秋唇角勾了勾,几乎是堂而皇之地肯定了他的猜想。证据这种东西,只要销毁了那就是没有。“说话之前先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家人,再想想构陷摄政王是什么罪名不要逼我把事情做绝了。”陈侍郎心头一跳,神智猛然回笼,是了,他的家人还在这姓褚的手里。现在是这姓褚的为刀俎,他为鱼肉。“你”陈侍郎暗恨极了,一口牙齿几乎快要咬碎。再被拖出去的最后一瞬,陈侍郎破口大骂“君子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褚晏你枉为君子”道德、礼义姓陈的居然想用这东西来绑架她虞秋秋看他的眼神忽然带出了些怜悯。真可怜,她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对付小人,那自然是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道德、礼义那是什么她只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犹豫才会败北在摄政王主持的第一场朝会上,太子的亲舅父就被下了狱,这一记敲山震虎不可谓不震慑人心,之后谁再想要私下结党挑战其权威可就要再掂量掂量了。下朝后,还未出宫门,虞秋秋便看见了褚瑶。褚瑶那样子似乎很是踌躇,见了她似乎还有点望而却步,不敢过来。虞秋秋轻笑,朝她招了招手。褚瑶的眸光瞬间就亮了,一路小跑着过来。“哥哥。”褚瑶唤道。“嗯。”虞秋秋笑着应了。看着“褚晏”脸上的笑,褚瑶竟是惊喜过头愣住了,哥哥今早忽然将小喜交给了她,她之后又从小喜那里听说了陈侍郎威胁哥哥的事情,后来她派人一问,哥哥竟然真的与虞秋秋和离了。在她和虞秋秋之间,哥哥到底还是选择了她,这是不是意味着哥哥已经原谅她了本来之前还有些不确定,但是哥哥刚才的态度却让她瞬间吃了颗定心丸。果然,哥哥是明白她的苦心的,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哥哥啊褚瑶笑得开心极了。只是开心过后,褚瑶又想起了虞秋秋,哥哥和那女人到底是权宜之计,还是真打算一别两宽了“嫂嫂”“不要跟我提他,作威作福作到我头上来了,我这次非得给他个教训不可”虞秋秋说得是斩钉截铁。然而褚瑶听了却是心下一沉。只是给个教训褚瑶垂眸,眸光暗了暗,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哥哥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那女人。思及那女人现在就等在宫门口,褚瑶待不住了。哥哥好不容易与其和离了,她绝不会再给那女人接近哥哥的机会。“府里还有事,妹妹先行告退了。”褚瑶离开的脚步匆匆。虞秋秋看着她的背影却笑得更深了。系统;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虞秋秋眉梢微挑“那不然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可是很看好褚瑶的。就是不知被自己袒护的亲妹妹捅刀,狗男人会是什么滋味虞秋秋看了看头顶这万里无云的天空,忽地笑出了声。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