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艾草端下来掀开,「烧饼?」
地地道道的吊炉烧饼,上头撒着芝麻粒,烤的表皮金黄,且此时还微微冒着热气,像是刚刚放在这里的。
「谁放在这儿的烧饼?」艾草问。
「大约是会做吊炉烧饼的人吧。」苏玉锦淡淡地回了一句。
说起烧饼,她只能想到那个曾经被廖氏收买,往烧饼里混巴豆水的张槐花。
说起来,当初张槐花被罚了劳役,算时间的话,也差不多是该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烧饼送过来,是算赔罪吗?
「怪不得。」艾草恍然大悟,「前两日跟旁人说话时,提及这孙婶子家的宅院要卖出去,起初婢子还以为是孙婶子日子过不下去,要卖了宅院供自己吃喝,现在想想估摸着是要搬走了。」
犯了那样的事儿,张槐花也算名声尽毁,是断然不能再继续在这里过日子了,带着自己的寡母卖了房子到旁处安家,也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旁人的事情,苏玉锦不打算多想。
「姑娘,这烧饼……」
怎么处置?
「天气渐冷,街上的乞儿也多了起来,这些便给他们吧,也能填饱些肚子,也算做件善事。」苏玉锦吩咐道。
「是。」艾草应下,和苏玉锦一起抬了那装满烧饼的笸箩往街上去。
刚从胡同里走到街上,两个人便看到了于秀才和胡巧慧。
周围亲戚朋友,邻居,全都羊了,我还在坚挺,希望能够一直坚挺……
眼里揉不得沙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于秀才脸色铁青,胡巧慧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看到苏玉锦和艾草后,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苏姑娘,艾草姐姐。」胡巧慧笑得眉眼弯弯,「好巧,在这里碰到你们。」
转头又对于秀才道,「永业哥哥,你先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能回去的,等我回头再去看永业哥哥,也跟伯娘说一声,这两天我有些顾不得,等忙完了再去陪伯娘说话,让伯娘不要着急。」
于永业送胡巧慧回家?
胡巧慧和赵氏的关系似乎十分亲昵?
可这于永业不是正和霜叶……
苏玉锦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于永业亦是脸色阴沉,「话不可以乱说,这第一,我并非要送你回去,不过是刚刚在路上碰到,你要与我一起同行,我不肯而已。第二,我娘也并不急着让你去我家中陪她,反倒是抱怨她每日有许多事情忙碌,你总是去家中过于打扰,胡姑娘,请你自重。」
这个书呆子,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在外人面前,竟是连个面子也不肯给,什么话都往外说?
胡巧慧脸色顿时白了白,更是满脸尴尬,「永业哥哥说什么呢,不能因为我使小性子,你就真恼了吧,我给你赔罪还不成么?」
「你使不使小性子,原就与我没有什么干系,我不会恼你,也并不在乎。」于永业紧皱眉头,语气严肃,「到是你在霜叶跟前若是再使什么小心思,再想着用耳坠子这样的事情败坏霜叶的名声,就别怪我不客气!」
耳坠子的事情,苏玉锦这两日也有听说。
霜叶新得了一副耳坠子,说是胡巧慧送的,但没几日后便隐隐听到有些人在说闲话,说什么霜叶贪心不足,自己看上的东西就要抢什么的。
苏玉锦起初以为是旁的什么事惹了误会,且一向对流言这种嘴上在旁人身上的事儿并不在意,便没有没再放在心上。
现在听于永业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这胡巧慧,不去卖茶叶当真是可惜了。
「怪不得这两日身边总是有苍蝇嗡嗡地响,感情是有人先扔了粪。」
睨了胡巧慧一眼,苏玉锦语气冰冷,「我家霜叶是个性子柔和不喜欢跟人争执的,可我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有人在我跟前胡说八道,说些有的没的,我可不介意拿了扫把,把我周围的地界清扫干净。」
苏玉锦生的美丽,属于那种清秀端庄,婉约柔和的美,这样的美貌让人看得舒服,且容易生出亲切之感,但这样的容貌一但带了怒气时,却威严十足,让人心生惧意。
尤其现在胡巧慧看到苏玉锦眉宇之间的怒意,眼神中的冰冷以及嘴角处似有似无的笑容中似乎也带着淡淡的凶狠,不由自主地便缩了缩脖子。
但心中却有着无尽的怒火。
这于永业原就是她看上的人。
早先时她时常去于家寻于永业时,他也并不反感,赵伯娘的脸上也时常挂着笑,夸她是个勤快贤惠的好姑娘。
可自从于永业认识了霜叶之后,整个局势就变了。
于永业拒他于千里之外,连赵伯娘态度也是淡淡的,他们俩满心满眼地只有霜叶,再也看不到她半分。
这如何能忍?
胡巧慧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于永业,「永业哥哥,咱们俩说起来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现如今长大了,你也考上了秀才,竟是看不上我了……」
「从前常听旁人说薄情男儿负心郎,男子得钱得势了之后便容易变了心,我一直以为永业哥哥品行端正,必定不是那样的人,现在看来,到是我错了!」
胡巧慧呜咽不止,捂着脸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