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青河时,天色已晚。
不知是路上冷风吹得,还是怎样,贺严修有些咳嗽,且咳嗽声音低沉而闷,似扯动了整个胸腔了一般,听得人自己嗓子都跟着有些不舒服。
苏玉锦搭完脉搏后,眉头紧皱,「二爷这段时日过于劳累,加上寒风侵体,肺失宣降的缘故,冬日天气寒冷,想来二爷久待屋中,炭火和地龙烧的也有些旺,致使体内虚火过旺,有些外寒内热。内里热气发不出来,便从肺部而出,致使嗓子干痒易咳。」
「不算什么大的病症,但需注意保养,我给二爷开上一副宣肺去火的汤药先喝着,待会儿再配上两副膏药贴在前胸和后背,好的能更快一些。」
现如今苏玉锦自觉已不是贺严修的外室,虽为尊敬保留二爷的称呼,对自己的称呼却从婢子成了我。
好的快一些?
不大好吧……
贺严修想了想,「膏药贴在身上,只怕气味难闻且经久不散,过几日便是冬至,皇帝届时大约会在宫中宴请,我若是身上有异味,只怕不妥,还是先只喝些汤药吧。」
「也好。」苏玉锦点头,「那我就为二爷扎上两针吧。」
这样也能好的更快一些。
毕竟咳嗽这种病还是挺难受的,严重的话,有种似要将肺咳出来之感,寻常人难以忍受。
苏玉锦觉得贺严修也不例外。
贺严修,「……」
医者仁心,苏玉锦大约是见不得这病好的慢吧。
「行吧。」贺严修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你了。」
「二爷客气了。」苏玉锦抿嘴笑了笑,「虽说有些事是事出有因,二爷也是逼不得已,可到底主仆情分在,我也感激二爷一直以来的看顾,二爷还是不要这般客气。」
不然的话,感觉有那么点别扭。
贺严修先是「嗯」了一声,接着有些狐疑地看了苏玉锦一眼。
苏玉锦说他事出有因,逼不得已,甚至对他表示理解。
这说明她是有些明白他的心思的?
贺严修心里忽的有些发紧,更觉得那心底里头的杂草似从石缝中钻了出来,随风飘摇,肆意疯长,只长得迷了心智。
以至于吃过晚饭,洗漱收拾一番后准备歇下的贺严修仍旧觉得精神有些恍惚。
外头忽的有了响动,贺严修回过神来,竖起了耳朵。
「姑娘在忙什么,婢子帮你。」艾草挽了袖子来端苏玉锦手中看着有些沉重的木盆。
「给二爷准备的草药汤,临睡前泡一泡脚,治咳嗽的。」
贺严修不肯贴膏药,哪怕辅助施针,仍旧没有药疗更加稳固。
泡脚的话,更加方便,也不必担忧有过于难闻的草药气味残留。
艾草鼻子有些发酸,「姑娘待二爷当真是尽心尽力。」
二爷真的是瞎了眼,蒙了心,竟不要姑娘……
「二爷以往待我不薄,应该的。」苏玉锦抿嘴直笑。
无论贺严修最初是处于什么目的,都是将她从万花楼那种地方赎了出来,给了她安稳的日子,更是出手大方慷慨,对于原主也好,现在的苏玉锦也罢,贺严修所做之事,几乎是改变了她的一生。
苏玉锦觉得,对贺严修说报恩有些言重,但该有最起码的敬重。
所以贺严修此时身体不适,她该尽心尽力。
屋内的贺严修,摸了摸鼻子。
好像她并没有明白什么的样子……
贺严修:浑身疼,嗓子疼,咳嗽,我可能是羊了吧……
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不过没关系,日久见人心嘛。
贺严修如是想。
——
接下来的几天,贺严修都在这里养病。
汤药一日三顿的喝了下去,每日早施针,晚泡脚,可贺严修的咳嗽症状却并不见缓解。
且咳嗽的状况,比着贺严修来的时候,更严重了一些。
苏玉锦再次为贺严修仔仔细细地搭脉,眉头比先前拧的更高,更是接连摇头,「不该啊。」
「可是我这病症十分难治?」贺严修有些不安。
「倒说不上难治,相反,应该说是好治才对,这开的药方也是对症的,论说不该出现吃了这么几天的药,反而状况越来越糟糕的情况。」
苏玉锦说罢,低头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