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怕这几年我都不想再坐任何船只,更不想靠近水边和火边了。」说话的是落水的其中一人,此时浑身湿透,正裹着一个毯子,越想越后怕。
「能捡回一条性命当真是你我福大命大,需得感谢那些对我们施以援手之人为好。」另一个落水的男子,裹着披风,牙齿仍旧是打颤。
「正是如此。」
众人纷纷附和,向那些方才帮忙救火和救人的人拱手道谢。
一众人皆是富家公子,此时也不吝啬,只吩咐下人们拿了银子来打赏酬谢。
「诸位公子。」一个圆脸的青衣小厮在找寻了一圈后,冲那些人拱手作揖,满脸焦急地询问,「我家公子与你们一同上船,怎的不见他的身影?」
众人闻言,互相张望了一番,也是讶异。
「当真是,明俊兄怎的不见了?」
「他方才不是跟你们一起落水的,没被救上来?」
「我方才看到有人去救了,只当明俊兄上岸后便走了……」
「小的听着动静便找寻了过来,可并未看到我家公子,方才小的也问询过在场其他人,皆是说不曾见过我家公子。」小厮顿时急的不行,「那我家公子到哪里去了?」
夹河县林县令领着衙差走了过来,「你来瞧一瞧,这个是否是你家公子。」
小厮忙跟着去,待看到衙差要他辨认的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首时先是一怔,而在看到那尸首不是旁人,正是他家公子柴明俊时,嚎啕了起来。
「公子,你不要吓唬小的,公子你这是什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小厮哭声凄厉,让那些先前同行之人也是难过不已。
「当真是世事无常。」
「方才还一同喝酒吟诗,现如今竟是遭此祸端,着实令人唏嘘。」
「明俊兄上船时曾说宁愿随这滔滔大河而去,远离尘世喧嚣,先来想想,颇为不吉利呢。」
「今晚这火来的蹊跷,你们落水更是蹊跷,明俊兄被淹死更是奇怪,莫不是这水里头不大干净?」
水鬼索命什么的,也是有的。
众人脸色登时变了一变,也是越发后怕。
「这柴明俊并非是淹死,而是被人刺杀。」林县令道,「救他上岸的人说,他游到柴明俊跟前时,人已经没了气息。」
「按当时你们都还在船上喝酒吟诗的说法来看,他在落水前一刻人还是活的,片刻后便被人刺杀,本官询问过当时附近船上的人,说是除了落水后有人去救这柴明俊以外,并未看到有其他人可疑之人,可见凶手此时还在你们这些曾与他亲近接触过的人之中。」
「柴明俊既是被刺杀,凶手行凶需得有凶器,你们将身上之物尽数交出,再由衙差们一一搜身查看!」
柴明俊被人刺杀丧命?
众人一惊,又是一番议论和唏嘘,为撇清嫌疑,此时也是一一将身上所携带之物尽数拿出,以供衙差和林县令等人查看。
时丁悄然回到了贺严修的身边。
最近时常胃难受,胀气……可能是缺乏运动?
越王府令牌
贺严修此时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但头发还不曾干,仍旧湿哒哒地滴水,不得不裹上了一件披风,以免着凉。
「属下方才已经仔细偷偷查看过,并未发现那些公子哥儿中有可疑之人带什么可疑之物。」时丁回答,「但从柴明俊的伤口来看,大约是短匕一类的凶器,倘若凶手是精心策划蓄意谋杀的话,趁当时混乱抛入船中或是扔入河中都是有可能。」
「属下方才也已经和其他几人潜入河中找寻,此时河水虽然还算平缓,但因为河水过深加上河底水草淤泥甚多,且此时是黑夜的缘故,并不曾找寻到凶器,但属下在河中发现了这个。」
贺严修接过时丁递上来的东西,仔细端详。
是一个令牌,精铁所制,正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魑」字。
魑,传说中山林中害人的怪物。
以此命名的,满天下里头贺严修只听说过一个。
那便是越王府。
贺严修瞳孔陡然收紧,「这件事竟是与越王府有关?」
时丁点头,「只是不知这个柴明俊是越王府的人,还是说他是被越王府的人所杀,属下方才略打听了一番,这柴明俊是附近柴同知的嫡长子,同知不过六品官员,所掌握之事也十分有限,这样的身份……」
大约是犯不着越王派人前来的。
「且方才属下从旁人口中得知,柴明俊为人正派,平日醉心诗书,连骑马都不会,实打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也不像是能够成为越王府爪牙之人。」
总而言之,此事颇有蹊跷。
「这块令牌来的莫名其妙,你在这里盯上一段时日,看一看那林县令查案的结果,再将这柴家调查清楚。」贺严修将令牌收了起来,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时丁拱手应下,叫了两个侍卫与他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因为今晚画舫着火和有人遇害之事,林县令下令当时在场的船只和人员皆要停留两日,逐一问话并搜查船中,以找寻凶器。
贺严修和苏玉锦的船只也不得不停靠在码头附近。
查问随时有可能开始,也随时可能结束,二人便决定暂时不上岸找寻客栈,只暂且在船上住着,派了兴安等人到岸边补充饮用水和一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