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苏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来寻我?」
冒着风雪特地来青河,连个下人都不曾带,且刚刚进门时面带踌躇……
苏玉锦有理由相信,苏文宣有难言之隐。
「倒也算不上十分要紧的事情。」苏文宣用碗挡住了自己半张脸,尽力不让苏玉锦看到他的表情,片刻后道,「不过是有关若若的事情而已。」
「苏小姐?」
「嗯。」苏文宣点头,「若若自上次中毒痊愈之后,虽然看着一切都好,但感觉身子不如从前,自离了洪郑府后,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是得了两次风寒。」
「县君医术高明,所以我便想趁休沐之日来寻了县君,看看县君是否能开上一剂方子,给若若好好调养一番。」
苏玉锦闻言,轻声笑道,「虽然我知晓苏大人这个做兄长的素来疼爱苏小姐,可药方这样的东西,讲究的是对症,而对症需得仔细看诊,看诊则又需望闻问切,单单是凭苏大人这一番描述,哪怕是华佗在世,只怕也不能开出合适的方子。」
「倘若苏小姐当真觉得身子不大舒服,家中又没有什么好大夫能够看诊医治的话,只怕得让苏小姐来这里一趟,我帮着好好看看才行。」
说罢,苏玉锦顿时释然。
难怪苏文宣看起来满腹心事,又肯冒雪前来,原是为了苏云若。
苏文宣是个十分合格的兄长呢。
「是我心急冒失了。」苏文宣有些不好意思。
「苏大人也是担忧苏小姐,兄长疼爱妹妹,人之常情。」苏玉锦笑道,一边又捞了许多煮熟的鱼丸出来,「苏大人尝一尝,这是我和柳妈妈一起做的。」
鱼丸爽口弹牙,内里的肉馅儿鲜香多汁。
苏文宣在吞了一个鱼丸后,道,「先前听县君提及,家中之人皆已过世,冒昧问一问,令尊和令兄如何称呼?」
「哦,倒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来京赴任前,和家父聊起县君,家父便想问上一问,因为觉得县君也是姓苏,说不准我们两家是同宗。」苏文宣补充了一句。
苏玉锦没想太多,只如实回答,「家父苏怀义,家兄苏弘钰,只是我幼年时曾与家人走散,虽后来寻到家人,但家人已经过世多年,也曾历经搬迁,我已记不得全家当时从何处而来。」
「且寻到家人时,家人也已经入土为安,遗物中并不曾找寻到有关家中族谱等类之物,想来也是无法判定是否和苏大人同宗。」
「虽说也能通过名字来判断,可天下之大,同名同姓之人颇多,只怕也不好轻易下结论……」
苏玉锦说着话,苏文宣已是呆愣在了原地。
苏怀义,苏弘钰,幼时走散,家人已经过世下葬,遗物不多。
她是苏云初,是她的妹妹,初初。
苏文宣强咬了下唇,不让自己因为激动而发出惊呼。
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眼眶更是泛红,雾气快速蒙上了双眼……
「苏大人?」苏玉锦看苏文宣神色十分异常,张口喊了一声。
苏文宣回过神来,看着苏玉锦,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才发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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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令尊和令兄的名字倒是颇为耳熟,似乎是家中的堂亲,只是我时常不在家,对这些事情记得不太真切,还得回去问一问家父,翻一翻家中族谱才能知晓。」
这样的大事,需得尽快跟爹娘说上一声。
且要不要跟初初相认,也得谨慎做决定为好。
毕竟……
苏文宣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声音放缓,「县君当真不记得走失之前的事情,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哪里的人?」
苏玉锦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大约是当时年幼,记得事情不多的缘故,有许多事情都不大记得了。」
虽然她并不能确定是原主真的不记得,还是说她穿越后在接收原主记忆时出了些许问题。
而苏文宣听了苏玉锦的话后抿了抿唇,眼中满都是心疼。
当年的初初,那般小的年纪,在与家人走散后历经苦楚,必定是受了许多的惊吓,所以之前的记忆才会变得十分模糊吧。
苏文宣觉得自己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粉团儿一般的初初,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哭泣,是如何绝望地开始谋生。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些事情。
初初真的是受苦了……
苏文宣没有忍住,哀叹了一声。
苏玉锦只当他是在感慨她的身世,笑道,「都已经过去了,此时一切都好。」
有足够的银子可以花,身边有忠实的奴仆,在外还有几个挚友,现如今又有了封号爵位。
最要紧的是,她有了贺严修。
苏玉锦觉得十分满足。
苏文宣语气慨然,「是啊,此时一切都好。」
至少,初初还活着。
至少,初初现在生活的的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