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沁知道他在询问她,知道他会为无言的沉默而焦躁,于是她必须要假装若无其事,她要装作对他视若无睹。
她明白莫言不可能不问情由地签下休书,所以她唯一可行的法子是惹他生气。只要能将他气得七孔冒烟,激动不已,他就自然愿意认同那封她花上一天时间都写不出来的休书。
炙热的担忧犹如熊熊烈火,燃烧他的耐性,他实在无法忍受他们之间出现疏离。长茧有力的大掌紧张地抓住她瘦弱的肩膀,他瞅紧她,圆浑的眼珠只能容纳她的身影。在他的掌心里,她显得渺小;她却不知道,在他的心房,她重要得如同他的肤骨。
「沁儿,你说话好不好?」低哑的声音蕴含哀求。他可以不顾身份,放下男性的尊严,只为他唯一的女人。
寧沁风轻云淡地瞥他一眼,随即掉过头,冷淡地说:「不是你有话应该跟我说吗?」她不是听不出他有多么着急,她不是听不见他言语间的情感,只是她对他的信任已经动摇,她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再次相信他。
「你在说甚么?」
灵灿灿的眸子不復温柔,她以冷凛的寒气封锁眼里的矛盾。她没法正视他,没法容许他尝试利用出色的演技软化她的坚持。
「莫将军,你打算何时才将我送交官府?」
「沁儿……」强力的手心顿然失去力气,他的手颤抖一下,向来冷静从容的俊脸流露出难以置信。
纸……终究是没法将火包住的。
「还是你要我自己向官府自首?」寧沁别过脸,水漾红润的脣微微勾起,泪水不争气地潸潸滚出,像是比赛那边脸颊有能力接住最多泪珠。
这次她的确跌得很伤、很痛。小时候的她总是轻易跌伤,小小的身躯青一块紫一块,很不好看,于是后来她行事懂得小心翼翼,不能要自己再狠狠摔一跤。
可惜,这次她寧愿蒙住双眼,天真地相信他的虚情假意。
「沁儿……」莫言松开双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他不忍看见她的眼泪。沿着她脸庞滑下的每一滴,都是椎心蚀骨的毒药。这种无色无味的毒,沁入他的皮肤,侵害她的思绪,荼毒彼此本是坚定不移的关係。
他不要这样。他要与她执手到白头的。
属于他的霸道气息不问情由地涌入她的鼻腔,她稍微犹豫,梨花带雨的脸儿轻轻地挨在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上。纵使相隔了几层衣料,她还是感觉到他的怀是温暖安全的。
她留恋这点温暖,可又如何?他会愿意为了她,放弃他的大好前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