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日出时分,她睁开眼睛,看到手中焕然一新的重剑。
白刃上跃动着鲜亮翠绿的光泽,绿光仿佛千万条盈光的丝绦,环绕着剑锋此起彼伏,从内到外都透露着蓬勃生机。
还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气息。
——她自己的灵力。
她用自身灵力升阶的剑,等同于被她的灵力换骨洗髓。
如今彻底与她同调相洽,几乎不分彼此,如同身体的延伸。
苏蓁侧过头,看向稍远处的山崖。
一身黑衣的青年坐在峭壁上,一手支在身后,微微仰起头看着初升的旭日。
漫天金辉洒落而下,勾勒出他侧颜冷峻深邃的轮廓,又将那硬气英挺的线条柔化了三分。
他若有所觉地转过头,苍蓝眸子里笑意明亮,又映出瑰丽霞光,仿佛无垠碧空的缩影。
那一瞬间,苏蓁的心里仿佛也落满晨曦。
像是永夜深林里远离光明的树木,在这一刻终于沐浴了万丈朝阳。
萧郁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祝贺你升阶成功。”
苏蓁站起身,“谢谢前辈,劳烦前辈带我回去?”
萧郁颔首, 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肩膀,“不要和他动气,不值得。”
苏蓁微微眯起眼, “……前辈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萧郁低头看着臂弯下的人,“我猜到一点。”
苏蓁不置可否, “麻烦前辈把宗主喊去明心殿。”
“只要宗主?”
“……都行。”
苏蓁想了想,“其实无所谓,消息总会传开的。”
萧郁了然,“那就多几个人吧。”
苏蓁反手握住他的食指,“我留个印记。”
萧郁再次僵住,一动不动地任她施为。
两人遂离开了妖界。
苏蓁回到危云峰, 大摇大摆地去了峰顶, 在院中遇到几个首座记名弟子, 他们看到她皆神情复杂。
其中两个人恭敬地问好,剩下那个人眼神不善,甚至还有几分嘲讽。
苏蓁歪头瞥了他一眼,“怎么,王师弟是舌头打结了,还是眼抽筋了?”
他们都站在正房外面。
从屋内隐隐激荡的灵压来看, 玉尘仙尊就在里面, 而且情绪不佳。
那人看向房门,接着冷哼一声, “苏师姐,唤你一声师姐只是敬你的本事, 如今你触怒师尊,能不能在宗门里待下去都是未知之数,你还对着我们耍威风?”
苏蓁笑了,“王师弟,你也知道我有本事啊?你今日不给我认真问安行礼,我就让你躺到下个月。”
那人神情微变。
曾经她也说不让姜望参加仙盟会试,姜望在台上输得一败涂地,那惨状甚至将一些年轻修士吓哭了。
如今的肉身还没能重塑。
那人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垂下脑袋,“师姐恕我无礼。”
三人很快跑了。
苏蓁站在门外,随手敲了三下,然后慢慢推门而入。
“好几个时辰了,师尊一直不停地喊我,究竟有什么要事?”
在厅堂一侧的屏风旁边,柳云遥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双眼发红,显然是刚刚哭过一场。
一身白衣的青年站在旁边,蹙着眉转过头,“你险些杀了她。”
苏蓁一眼就瞧出来,师妹没事了。
自己给她造成的伤已经好了,或者说被师父用咒术转移到他自己身上,他们之间有着同生之术。
那法术只能够转移致命的伤害,其他的轻伤,用上那些贵重药物,也会好得很快。
毕竟柳云遥的体质也算特殊。
苏蓁故作遗憾,“真可惜,她没死成。”
玉尘仙尊面沉如水,“你不必说这种话,我知道你并非有意,你只是不在乎罢了,否则你若只将她打晕——”
“没有这种‘若是’‘如果’,我就是不在乎,她算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让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