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头吗?还是先剥壳?钳子能吃吗?
她在山里长大,见过的海鲜河鲜只有泡发的鱿鱼、腥臭的带鱼和指甲盖大小的螺蛳,生怕露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林昭不懂女孩子敏感细腻的小心思,性急地把小龙虾的脑袋一掰,捏住虾尾,牙齿不知道怎么一叼一拽,就把雪白的虾肉卷进口中。
所以,他的剥虾方法压根不具备可参考性。
庄青楠低着头斯斯文文地吃着饭菜,等到碗里只剩三只小龙虾,听见林昭热情地让道:“你怎么不吃虾呀?吃不惯吗?”
“……没有吃不惯。”她硬着头皮放下筷子,正准备伸手,郑佩英将饭碗端了过去。
“别扎着手,我给你剥。”郑佩英手脚麻利地把小龙虾大卸八块,动作行云流水,又像开了慢动作特效一样,让她看得清清楚楚,“阿昭,吃完了吗?吃完去喂狗。”
庄青楠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还太小,不明白郑佩英已经看出自己的窘迫,也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小心又温柔地维护着她的自尊心。
这晚,郑佩英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她睡不着,把林鸿文叫醒,小声说:“青楠多好一个孩子,又聪明又懂礼貌,怎么长那么瘦,穿那么旧?她爸妈是怎么想的?管生不管养吗?”
林鸿文睡眼惺忪,好脾气地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你要是心疼她,就趁着暑假给她多补补身体,开学的时候买两套新衣服,再额外包个红包,偷偷塞给她。”
郑佩英深以为然:“你说得对,到时候记得提醒我。”
庄青楠感念林昭父母的照顾,在补课的事上,表现出十二分的上心。
林昭运动神经发达,学习上的天赋却很有限,要不是喜欢和庄青楠待在一起,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早就坚持不下来。
一个星期后,他举着勉强达到及格线的数学试卷,站在阳台上,眺望猪圈那边人头攒动的盛况。
猪圈扩建的工程正式开工,近百头猪临时迁到葡萄园后面,林广泉、庄保荣和几个叔伯正在运水泥,还有很多孩子聚在一起看热闹。
林昭心痒难耐,回头道:“庄青楠,咱们也下去看看吧?我……”
他的话音忽然顿住。
或许是被连日来的劳累耗尽体力,庄青楠趴在书桌上昏睡过去。
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发间,微乱的发丝呈现出一种毛绒绒的质感,白皙的脸颊沐浴在金光中,神情困倦又放松。
她的手边散落着几颗枇杷糖,虽然味道清苦,却能清热去火,有效缓解喉咙干哑的症状。
林昭屏住呼吸走过去,拈起一颗糖果。
他对自带苦味的糖有深仇大恨,平时碰都不碰,这会儿却鬼使神差地送进嘴里,抵在一边的腮帮子上。
现在,他和她嘴里的味道是一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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