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就是做点心的呀,对吃食那是格外敏感,别看那坛子里的东西黑乎乎的,但重点是——她没见过!
严掌柜鼻子极灵,还隔着一段距离,隐隐约约的就闻到了极淡的一点甜香。
桑萝是真想揉一揉眉心。
失算了,原是因为其中一坛拐枣糖装得特别满,坛子的盖子不能倒扣着放,这才把拐枣糖放到了面上,酸枣糕放在了下边。
本来只是搬动一下就行的,哪里料到她做的这酸枣糕在永丰斋卖到脱销,让严掌柜和两个店丫头看到她的‘货’就这么激动。
动作快得,也根本没给到她反应的时间。
“桑娘子,这也是你卖的吃食吗?”严掌柜凑近了看,那香甜味儿就更浓郁了。
桑萝还能说不是吗?
这会儿否认,后边她还要在县里街挑巷走的卖,又不是能瞒人的,真叫严掌柜知道了,往后还怎么说话?怎么相交?
她只能点头。
严掌柜眼睛都亮了,笑问桑萝:“我能舀一点尝尝吗?”
桑萝能怎么呢,她笑着点头:“可以。”
那边店丫头已经机灵的进去拿小碗和勺子了,不一会儿人就出来,把碗和勺子递到了严掌柜手中。
做吃食生意的,这方面特别讲究,勺子上干干爽爽,半点水没沾。
严掌柜也没多舀,就一点点,一边舀还一边问桑萝:“这是直接吃还是怎么个吃法?”
“直接吃或者调水喝都可以。”
严掌柜挑了挑眉,用碗托着把舀了那深棕色的浆状物送到眼前,瞧了瞧,色泽不错,凑得近了,那香甜越发诱人,送入口中浅尝一点,严掌柜登时看向桑萝:“这是糖?”
言语间的惊诧和激动,让桑萝直想叹气。
东西她压根就没想着卖给永丰斋。
怎么说呢,糖太精贵了,这时代连白糖都没有,只有麦芽糖、蜂蜜,再就是蔗汁。
没错,甘蔗汁。
大乾朝有甘蔗,只是没人会做成糖而已,都拿它当一种相对高端的水果吃。
现在她会做糖,还是别人没见过的糖。
拐枣树目前她只看到那一棵,可以做点糖出来,但不会有很多,这东西少量的街挑巷走卖给小老百姓,桑萝觉得没什么事,普通百姓不会想得太多。
但像永丰斋这样老字号的商人,那就必定不会错过它的价值——制糖的方法。
桑萝想赚几个钱,却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虽然接触过这一阵子多少能看得出来,永丰斋背后的东家也不是那种为了方子就能无视法纪为非作歹的人。
但能少一桩麻烦就少一桩麻烦不是吗?
也是她自己大意了。
严掌柜一句话问出来,略一观察桑萝反应,想想前边这糖意外被两个丫头抱到柜台上时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明白了什么。
她放下碗,看了看桑萝,忽而笑了:“桑娘子,咱们后院谈谈,如何?”
到这一步,桑萝自是不会拒绝的,严掌柜使个眼色,两个小丫头就帮着把那两坛糖浆盖好,帮着抱进了后院待客的小厅去了。
至于水晶脯,桑萝道:“一共是三百六十八块,你们自行抱了坛子点算装盒吧。”
由得两个小丫头自去忙去。
小丫头也规矩,一个出去包装水晶脯去了,另一个给桑萝和严掌柜上了茶才退下。
严掌柜等人才了,才笑看着桑萝:“桑娘子是担心我们想要你这制糖的方子?”
真人精。
桑萝叹气:“不瞒您,这个我供不了多少货,太难做了,也做不多,所以我准备街巷里挑着卖几回就算的。”
没否认严掌柜前边那话。
严掌柜笑笑,道:“制糖的方子,着实让人心动的,桑娘子没想过,街挑巷走的卖也会有人盯上?”
不然呢?看着眼前能赚到的钱不要吗?
桑萝也光棍,笑道:“生活所迫。”
你一言,我一语,乍听着有点不搭边,实则意思都表述到位了。
桑萝不愿意卖方子,但确实需要些钱。
严掌柜笑了笑,道:“桑娘子对县里的情况不大了解吧?”
桑萝挑眉:“您指的是您东家的情况?”
严掌柜点头,道:“是,我们永丰斋虽是老字号,但我们东家也就普通富户,在这县里远称不上能一手遮天或是桑娘子脑中想象的某些程度。”
她意有所指,指的正是桑萝心中忧虑所在。
桑萝眉头动了动,严掌柜又道:“而且,桑娘子与我们东家虽未见面,实则也算打过交道,我说一句,我们东家为人还算厚道,并不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辈,所以,桑娘子,如果你这糖如你所说,能做出的不多,我倒是觉得,你不如就都卖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