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没再下毛毛雨,地面?还有些湿润,被路灯照得反光。
姜元妙朝他跑过去,风灌进衣领,冻得她一个激灵,赶紧拢了?拢衣服。
停在他面?前?,她牙齿打颤地问:“让我下楼干嘛?”
祁熠垂眼看?着她,目光扫过她光秃秃的脖子和拉链都没拉上的外套,“不是让你穿多?点?”
姜元妙有些懵,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还真是,紧接着下楼那条消息之后,他又发?了?条,让她穿多?点。只不过她出来得太急了?,没注意消息的提示音,也就?没看?到。
不过没关系。
姜元妙低着头把外套拉链给拉上,“没事,我穿得够多?了?。”
反正待会儿?要去他家,就?这么几?步路,脖子冷就?冷吧。
祁熠似是有些无?奈,手里的塑料袋塞她怀里,取下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围在她的脖子上。
他个子很高,帮她戴围巾时微微低了?些头,眼睛垂着,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
晚上气温低,呼吸间?,淡淡的白汽。
姜元妙睁着圆溜溜的杏眼望着他,不知不觉,竟忘记呼吸。
直到他抬起眼睫,视线落过来。
清冽的嗓音磁性悦耳,说出来的话却不太中听。
“准备在憋气大赛拿第几?名?”
姜元妙囧了?下,心大地没把他这句损话放在心上,仰起脑袋,眼眸弯弯朝他笑,“气气,你长得真好看?!”
说过很多?次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再说。
她的杏眼亮晶晶,仿佛落入了?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嘲讽她要去参加憋气大赛的人,在这次对视大赛获得零分的成?绩。
不过短暂对视三秒,祁熠立刻移开眼睛,与她真诚到闪光的视线偏轨。
从她怀里拿回塑料袋,抬手抓着她的外套帽子套她头上,宽大的帽檐遮住她的眼睛,在她看?不见的空档,他狼狈转身?,“走了?。”
他走的是小区大门的方向,姜元妙连忙跟上去,“去哪去哪?”
“到那就?知道。”
“老师,这里有人打哑谜!”
“……”
原以为祁熠是要带她回家,没想到是去江滨公园,这里临江,风大,难怪让她多?穿点。
大年初三,又寒冷非常,江边并没有什么人。夜色深蓝,风中带着彻骨冷意,对岸万家灯火,水面?粼粼波光。
姜元妙还疑惑,直到祁熠从拎着的塑料袋里拿出一把仙女棒。
她惊喜睁大眼睛:“你带我来放烟花?”
祁熠口不对心道:“不然在小区里放,再被举报违规燃放?”
他总这样,明明做的是讨人开心的事,这张嘴偏要别扭地说些不中听的话。
也就?姜元妙,习惯了?他这张损嘴,丝毫不受影响地,嬉皮笑脸从他手里接过烟花,兴奋催促:“快点一个,哦对了?,记得帮我拍照。多?拍几?张好看?的,我要发?给徐绵绵。”
祁熠嘴上不应,手上照做,站在她身?前?,身?体挡住江边吹来的风,打火机点燃一根仙女棒。
亮黄色的火星闪烁,姜元妙立刻扬起来,在空中画着不同的图案,燃烧的仙女棒愈发?光芒四射,烟雾弥散在空气里,依稀能闻见淡淡的火药味。
祁熠往旁退了?两?步,拿出手机,给她拍照,打开相机后,视线却不自觉从扁平的屏幕,移到近在眼前?的现实。
焰火明明暗暗,照亮她瓷白的脸庞,光芒在她弯起的杏眼中跃动。
她灿烂的笑容,比手中的烟花更耀眼明亮。
寒风凛冽。
她望着绚烂的烟花,祁熠望着比烟花更绚烂的她。
烟花的生命转瞬即逝,少年的暗恋日久天长。
姜元妙真去了祁熠家借宿。
其实去他家之前,她还有些忐忑,担心江阿姨问起原因。
姜元妙是有些怵江雪莹的,一是小时候生病去医院打针打得疼了,导致至今对穿白大褂的人?有心理阴影。二是江雪莹本身就是看着挺严厉的人?。
江雪莹是兴临附一急诊科的主任,也是兴临医科大的带教老?师,姜元妙某次在医院偶遇她,“有幸”目睹她教训学生,比她看了她考试成绩的数学老师还要吓人?一百倍。
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严厉情?有可原,毕竟是在医院,还是在跟死神抢人?的急诊科。
去祁熠家的路上,姜元妙提前打好腹稿,还让祁熠帮她参谋,然?而?,江雪莹却并没有过多地探究,甚至主动地邀请她这几天来她家住,还吩咐祁熠,好好招待她,别怠慢了人?。
祁熠似乎也不惊讶,语气很淡地嗯了声。
医院越到节假日越忙碌,尤其是雨雪天气,地面路滑,车祸多意外多,江雪莹才跟他们没说几句话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高速路发生连环车祸,急诊手上病人?骤增,人?手不够,让她去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