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就是不行!你是听不懂话吗!」
「对啦,我就是听不懂!所以呢?」
「你──」
回荡於西本愿寺内,肃穆庄严的钟声传进位在寺院境内东北方一隅,一幢名为太鼓楼、现在则当做新选组的屯所时,霎时被震耳yu聋的怒吼盖过。毗邻屯所植栽的梅树,似是要拼命贯穿灰se云翳而往上伸展的枝枒,被昨晚降下的新雪覆压,在文人看来格外风雅的景se,毫无预警地被突如其来的咆哮破坏殆尽,也惊动停梢在树枝上的鸟儿。
连同仓皇的振翅声而去的,是变了调的啼啭。然而紧接而来的,却不是凄厉的惨叫,而是不甘示弱的反驳。居高临下瞪视眼前这名,双手握拳且全身颤抖不已的少年,与他没来由的固执,土方岁三倒ch0u一口气,正准备破口大骂时,却被自动截去後半句话。
「这种事试试怎麽知道!我、我好歹也是──」
「好歹也是什麽?才做过打杂,就妄想扮得了艺妓?别开玩笑了!」
「别吵,别吵了,你们两个。姑且让藤村君一听计画也无妨啊!」
再吵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再者嗓门这这麽大,早晚会惊动寺内的住持和尚。
看不过去的近藤勇,忍不住从坐垫上起身,直接踱到中间担任和事佬。与土方岁三相识多年的他,自然也很清楚这种时候,如何才能确实收拾善後,即使最後得到的,仍与无情否决相去不远的结果。
但,总b引来寺方注意好得多,毕竟寺方暗地里支持长州蕃,可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我说过很多次,近藤先生!您不要每次都这麽好讲话,这样会令我很困扰!」
「抱歉,我还是觉得──」
话锋一转,矛头倏地转向局长近藤勇,而被当作箭靶看待的他,则是心虚地低下头。
名义上虽是局长与副长的关系,但认定土方岁三是掌握实权的人也不为过,因为贵为局长的近藤勇,亦不得不低着头聆听训话。
眼见斥责越来越大声,一直保持沉默的冲田总司,终於按捺不住cha嘴:「有什麽关系呢,我觉得小樱没问题啊。」
「总司!怎麽连你也这样!」未料年纪小上自己一轮的少年,也为唐洛樱声援,土方岁三这才稍为收起怒气回到坐垫上。「也罢就听看看吧!唉!」
「事情是这样的,藤村──」
重重叹一口气,回到上座左侧的他将交叠的双臂纳入袖中。
尽管严肃未曾从拧起的眉宇间散去,俊秀的脸庞此刻看上去,远b刚才发怒时和缓许多,而捕捉到这短暂退让的时机,近藤勇清过嗓子,沉y:「我们需要你假扮成艺妓,从长州人口中取得情报。」
「情情报?」
唐洛樱征征地,复诵一遍出自近藤勇口中的话。她也是在这时候,才猛然察觉到自己接下来要执行的,是什麽样的任务。
──京都?岛原。
时值初冬的夜晚总是特别漫长,时辰才刚过酉时正刻,王都的天空已染上蓝灰se的夜幕。媲美绸缎的细腻丝滑,又如渲染得深沉美丽的京友禅,黯淡稀疏的星月光泽,不减一丝夜se拥有的神秘感。依靠夜晚而生的岛原,富商、高官和武士,在被刻意妆点得华丽的行灯簇拥而来,无论是饕客、酒国英豪,亦或是寻芳客,皆为飘荡在不夜城寨内的糜糜乐声、美人和高级酒菜的香气熏得微醺。
流连徘徊此处的男客,其脸上洋溢着的愉快神se,为此处构出一幅如梦似幻的幸福光景。
今夜的岛原依旧热闹非凡,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恰逢某位艺妓出道,横贯游郭的主要g道?仲之町上,挤满观看太夫道中的人cha0。
太夫道中──顾名思义,是向客人宣告某位艺妓出道而举办的游行。
值得一提的是,太夫指的是关西岛原的最高位游nv,而花魁是关东吉原的称呼;至於道中,则是指太夫或花魁走到扬屋见客的路程。由於是正式出道,衣着打扮上也会格外华丽。
「樱太夫通过──」
位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两名一身yan红的小nv孩,紧接着才是今晚的主角的太夫,以及搀扶身穿厚重和服、足蹬三枚齿下駄的樱太夫的男人,然後才是负责撑伞,以及罗列在nv主角身後,绵延至岛原门口的队伍。
「可真是美人啊。」
「不过,是生面孔吧,之前没看过她啊。」
「嗯,听说是从吉原转过来的──」
当樱太夫踏着内文字,缓慢而耀武扬威地,从眼前通过时,占据队伍最前方,近距离观看这位众所瞩目的太夫出道的男人,口中不约而同地溢出称赞的话语。他们的嗓门虽然不大,却恰好被扮演太夫的唐洛樱听得一清二楚。
──我也挺行的嘛!
熬过三个月仓促训练,以太夫身分出道的她,其实只有学过走路方式而已。过程中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其成果却赢得外人肯定,这令屡屡遭某人否定的她更觉骄傲不已。扑得全白的脸庞,洋溢着难掩的得意神se,尽管全身被足有二、三十公斤的衣服压得喘不过气,她还是很尽责地挺起x膛,优雅而高傲地抬起规律的步伐前进。
「那个笨蛋。」
她的得意,全被隐身在人cha0里的土方岁三给尽收眼底。
他从头到尾都反对她担任间谍,和众人商讨的结果也是决定另外找人担任,怎知道她竟然不si心,瞒着他跑去找自己的旧识,同时也是岛原名妓的君菊帮忙。
「但是,挺有模有样的啊,」刻意压低嗓子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您不这麽认为吗?」
「这是你的错吧!」
他烦躁地沉y,一双细长的鹰眼歛起警戒的神se。
现在的他,不是大名鼎鼎的新选组鬼副长,而是一般的酒客,至於身旁附和的人,则是打扮成男人模样的君菊。瞪视那张洗去脂粉香气,也无法完全脱去美貌的脸庞,他颇为气结地撇嘴,暗自调整呼x1好令自己别像往常那样喝斥出声。
现在是值勤、值勤──他暗忖,勉为其难地移开视线,企图分散注意力。
「话说回来您是担心她才来的吧。」
「罗嗦!」
但,某人似乎不愿意,就这麽放过他。
他甚至怀疑,她是为了看好戏,才会答应帮助ga0不清楚游戏规则的笨蛋,然而这之中最令他恼怒的,是现在洋溢在唐洛樱脸上的得意,以及被看穿的心思。
「我都安排好了,所以不会有问题,应该吧。」
「」
倏地感到肩上,被打下略带同情的轻拍,他旋即明白她意有所指为何事。
心里,又更呕了。
思及此,他握紧拳头,任凭指甲掐痛掌心,一边盘算着任务结束後,该如何惩罚不听人话的笨蛋,一边退出人群走上通往某间扬屋的捷径。
千本桜夜ニ纷レ君ノ声モ届カナイヨ
此処は宴钢の槛その断头台で见下ろして──
腰椎的呜咽声,被坐在筵席角落低阶游nv的琴声盖过,拖着沉重和服的步伐早已踉跄不稳,唐洛樱还是不肯服输地,用勉强撑起的笑容,以及乾涩的喉咙,唱出本日不断加码的曲目。江户时代究竟流行什麽歌曲,她一点也没有概念,因此她只能挑自己知道的歌曲,不过大概是因为歌声,演唱竟因此受到欢迎,从筵席开始到残羹剩肴都冷掉、酒也巡过五六轮,嗓子早就哑掉却还得继续唱下去。
──原来游nv的工作这麽累人。
她暗忖。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再唱几曲,又或者什麽时後才获准休息,她担心的是再唱下去,不要说探口风了,音乐库内的收藏不够丰富多元的她,想不露馅都难,更遑论那些人早就醉了,用觥筹交错的清响代替掌声,却嚷嚷着要她唱歌。
好歹给点掌声吧,喂,我快唱不下去了。
双脚倏地一软,不慎踩到裙摆的她,无预警地跌落,正巧跌进某位客人的怀中。
「对、对不起!这实在是──」
「无妨。」
正面跌进客人怀中的她,仓皇中舌头像是打结似地,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出道、表演,与取悦客人──三个月速成的结果,想不到竟如此收场。
直到刚刚为止,还对自己的表现备感骄傲,一边猜想某人若是在场,他脸上的表情有多惊讶,一边隐忍全身酸痛,跳着彻夜练习学得的舞步,咬牙捱过一场又一场的表演,尽责地扮演艺妓和间谍的角se。
若不是这一摔,今晚应该可以完美收尾;现在一切都白费了。
不甘心、懊悔和担忧,如蛇蝮般紧紧地缠住x口,她不知道身分一旦曝光,等待着自己的是si还是拷问,但无论是前者或後者,她都不希望发生。
心跳的巨响,盖过仍在继续演奏的琴声,时间彷佛被拨慢了一圈,她听不见环绕在身後的笑语,或是杯酒交会的寒暄,唯独从头顶上传来的,男人温和沉静的嗓音:「你──累了吧?」
「欸?」
谎言被戳穿的惩罚没有降临,倒是跳出一句此刻听来格外突兀的问候。
唐洛樱不敢置信地抬头,这才发现男人有着一张,不输若众演员的漂亮脸庞。他看上去很年轻,衣服也穿得很t面,而且没记错的话,他也是所有人中唯一没有起哄着要她继续表演的客人。
对他有印象,是因为招待员帮他斟酒时,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对nv人毛手毛脚,或是讲出暗示x的话语。
以客人而言,他绝对是个好人;但他却是敌人。
在场的人包含这男人在内,全是长州人,是新选组的si对头。
她忖度,男人的话令她稍微放心,至少身分没有曝光,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她怎麽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喝醉就会那样,害惨你了,抱歉。」
「不,这就是我的工作,不能拒绝。」
「其实,你有权力拒绝要求,所以──」
「!?」
──有、有权利拒绝!?
唐洛樱咋舌,她事前完全不晓得,艺妓其实可以选择客人。君菊没有跟她说,她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规则存在。
这麽说的话,自己是不是很不自然?
查觉到男人的话中话,她挺起腰杆,警戒地往後退开数公分,拼命压抑着随时都会一跃而出的狂乱心跳,扳起严肃的神情,然後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冷声说道:「不好意思,请您出去!」
「?」
这次,换成男人一征。
不光是男人,在场其他客人也停止笑闹,不约而同地转向他们。嘎然而止的琴声,霎时令弥漫在筵席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而诡谲。唐洛樱与男人相隔的距离被放大检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起了什麽冲突。
但,这是她为了自保,所下的一步险棋。
虽然对不起男人,她也不能曝光。与其被对方查觉异状,进而戳穿谎言,她宁可动用权力将其驱逐出去,不论其合理x。
时间被她的话冻结数秒,男人的脸在那刹那间换过多少表情,她全都看在眼里,却选择忽视不经意流过心底的,没来由的些许痛楚。
──原来你就是那根刺。
她瞪视着他,思忖。扎在心上的针,远b想像中来得深,来得痛。
「锅岛君,还不快向太夫道歉!」
「欸,可是──」
「别可是了,」筵席中地位最高的男人,陪笑着端起酒杯,举到唐洛樱面前。「敬今晚卖力演出的樱太夫,乾杯!」
乾杯──眼见他这麽作,其他客人也很识相地举杯。
乾下一杯酒後,所有人回到原本的样子,彷佛刚刚的争执没有发生。勉为其难喝下酒的男人,尴尬地转开视线,闷闷地吃着盘里冷掉的菜肴,直到被醉客拉过去为止,她的视线始终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自己──但,为了自保却不得不说谎。
「别理那小子了,太夫!来陪陪本大爷吧?」
「咿!?」
倏地被人拉过去的她,口里溢出一声惊呼,被拉过去的她,一pgu坐到y物上。
至於那是什麽,她并非一无所知,正是因为心知肚明,她才感到格外惊恐。拉走她的人,yu以胡渣遍布的脸一亲芳泽,却屡屡被心生厌恶的唐洛樱闪躲。意嚐美人香吻的男人b0然大怒,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场,反身将她压在榻榻米上。
──嘶!
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回荡在微醺的空间内。眼底布满血丝,面se火红的男子,其脸上勒起一抹邪y的冷笑,被扯碎的不只是君菊特意准备的高级丝绸腰带,还有她努力伪装镇定的面具。
除非是红牌,不然也是有卖艺兼卖身的艺妓存在。
不过依据岛原的规矩,客人要通过三次监定,获得肯定才得共度gxia0。
「本大爷已经买了你的初见世※即初夜,给我老实点!」
「什、什麽!?」
没能来得及听懂男人的话,她的口旋即被封住。
混着酒味的唾ye,蛮横地侵入她的口中,并在那窄小温sh的口腔内,扫起一阵令人窒息的苦涩味觉。她的舌被翻天覆地的卷动着,酒jg醺得她有些天旋地转,意识浮沉在行灯跳跃的火光中,力气渐渐被夺去。男人的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移,翻过jg心着装打扮的和服,直些触上有些发烫的细neng皮肤。
身t彷佛飘上云端,包裹身躯的重担被一一拆卸,她却无力抵抗他的sao扰。
她的呜咽声被埋没在唇舌相交间,被迫抑在乾涩的喉咙中,随着反抗降低而变得孱弱,直到无预警的巨响,闯进朦胧的意识中。
──碰!
门大概是被踹开了,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紧接着是男人的抗议,以及碗盘杯筷被踢翻的清响。
「你、你是谁?岂敢闯入──」
男人咆哮,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断然截去,取而代之的是拳头殴在r0u上的节奏。
然後,她听见了,熟悉的嗓音。
「少罗唆!买下这nv人的人,是我!」
那声音说。
不愧於鬼之副长的称号,他的话,凛然不容侵犯。
「所以,你的意愿如何,藤村?」浓密乌黑的眉毛,在格外突出的额骨上方拧出千岩万壑,双臂交叠纳入袖袋中的近藤勇,语重心长地强调:「你若不愿意也没关系,毕竟任务风险很高──」
「我愿意一试,所以交给我吧!」
「不好意思我反对,」
细作的任务不简单,更何况还是扮演一名,突然在岛原出道的名妓更是困难,但是平日受到新选组照顾的唐洛樱,无论如何都想帮上忙,好报答这份恩情,然而这份固执却遭到土方岁三毫不留情地回绝。断然推开一脸x有成竹,眼看已做足准备的她,他俨然变成一堵高墙,双手叉腰耸立在她眼前,由上而下凌厉地睨着她。
感受到来自鹰眸眼底的压迫,唐洛樱艰困地吞下唾ye,不甘示弱地反驳:「没、没试过怎麽知道!」
「试?」挑眉,他冷声说道:「不用试我都知道你不行。」
「什什麽!?」唐洛樱不由自主提高音量。
就算现在看起来不上相,但是说不定自己很适合艺妓妆容啊,更遑论任务预定将在三个月後实行,用三个月来恶补也绰绰有余应该吧!
她抿着嘴,尽管无法保证成功,她也不想打退堂鼓,否则就真如他所说认定的不行──而这是她不愿让步的固执。
过去自认为长得不差的她,自从在酒席上见过岛原名妓,同时也是新选组密探的君菊,以及她在酒席上替土方岁三斟酒的画面後,她便意识到自己的朴素,即便不和艺妓相b,和町人nvx站在一起,她看起来也过於孩子气。最好的证据,是身分尚未曝光之前,根本没人怀疑过她的x别,反倒是被永仓新八发现後,一时引来不小风波。
这麽说虽然很悲哀,但是,nvx的自觉却容不得她在此时退让。
「先不说才艺,我看你连走路都有问题……根本差远了,还是乖乖放弃吧你!」
「」
一口气吼完而口乾燥的土方岁三,掬起前方的茶杯,正yu享用唐洛樱端来的茶水润喉祛火气时,未料却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捞走,然後──那杯茶,就这麽y生生地,被唐洛樱一口乾光。
如新铸y币般光亮浑圆的杯底,在灯光下溢出刺眼的白光,土方岁三征住,滴水不剩的茶杯如天雷般,霎时g动在心底酝酿许久的怒火。火烧般的cha0红爬上媲美演员的俊美脸庞,他的呼x1变得沉重,嘴巴微张好似即将破口大骂时却被唐洛樱捷足先登:「没有nv人味的人,泡的茶也不会好喝,真是抱歉了。」
气温下降至冰点的房内,回荡起她冷澈的嗓音。
语毕,她迅速起身,夹起托盘起身往外走,离开时还不忘用力摔上纸门。她的离去如此沉重,却把结冻的氛围落在原地,直至半晌才听闻,近藤勇缓缓地打破僵局的低语:「阿岁,这就是你不对了。」
「啥!?」
「不管怎麽说,批评少nv的气质,有损男人的风度啊,」虽然表情依旧严肃,可是嘴角不自然的颤抖,一看就知道他正忍着不笑。「更何况你是武士吧,武士可不能让nv人伤心喔。」
「那家伙是小鬼,不是nv人。」
土方岁三沉y。
说错话的自己固然有错,但连近藤勇也站在她那边帮腔,令他感到不快。
他的反对在旁人看来或许极不合理,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麽作是仅是因为,那种地方对她而言过於险恶。
考虑到她的能耐才反对,却被当成是批评。
迫於异样的视线压力,他妥协似地叹气,倘若说这句话的是别人,他定会毫不客气地发火,但偏偏说这种话的人却是近藤勇:「知道了,我会好好说明,这样总行了吧──」
「不好了,副长。」
「什麽事这麽慌张?」
倏地,监察山崎烝的声音,从紧闭的纸门外传来,即使不和对方面对面,他也能从说话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眉宇放松未久,立刻敛起警戒的弧度,他压低嗓子一字一句问道,尽管答案从山崎烝口中说出来前便已略知一二。
──那家伙,总是这样擅自行动,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不自觉地握拳,盘算着之後要怎麽处罚闯祸的同时,没发觉自己有多投入。
「藤村君未经允许,自己跑出去了。」
即便如此,山崎烝的话还是无可置否地,挑断他仅剩的理智线。
栉b鳞次的砖红se掉茶屋,从仲之町放眼望去,一路绵延数百公尺。刚过正午的岛原游郭内行人寥寥,乍看实在难以想像,一旦夜幕降临,此处将会蜕变成与白天多麽截然不同的样貌。相较起飘荡着靡靡乐声,交杂着客人与店头揽客游nv的笑声,此刻细雨绵密的岛原也别有风情。倚着栏杆,睢视雨中缓步前行的yan丽油纸伞数秒後,才将视线转回白烟缥缈的室内。
「很过分对吧,君菊姊姊?竟然这麽说欸!」
「土方大人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就、算、这、样!那个笨蛋居然居然拐着弯说我没nv人味!气si我了!」
「说笨蛋是不是太过分了?」
倾听唐洛樱的抱怨,君菊忍不住为口无遮拦的少nv捏把冷汗。
与新选组内,素有鬼之副长的土方岁三同乡的她,自然相当清楚他的脾气和为人,虽然未曾拜见过他管束队员的实况,但她也曾从他们口里,听说过不少严厉管教下属的铁血作风。
甚至,b起局长近藤勇,土方岁三更令人闻风丧胆。
这样的男人,任谁也想不到,会被一名少nv批评得t无完肤。
瞅着她滔滔不绝的埋怨,君菊想起在筵席上,的节奏g扰,不堪其扰地抬眼寻求帮助,却猛地对上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
「这是机会,」他说,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要用您的名义来招募人手。」
「阿岁,你该不会是要──」
「芹泽是王牌,但是,这件事我们得自己想办法。」土方岁三点头。
表情依旧骇人的他,早就打好如意算盘了。
与近藤勇并列局长的男人就住在隔壁,用那支刻着jg忠报国的铁扇,拍得榻榻米咚咚作响。
那男人一喝酒就发疯。
不,就连不喝酒的时候,也会打着攘夷的口号四处强夺百姓的财物,行径嚣张跋扈,令原本即对幕府多有怨言的京都人更厌恶他们。
京都人称他们壬生狼。
私底下谈论他们的语气极其轻蔑,即使他们并没有正眼瞧见武士大人的胆量。
杀人不眨眼、强夺财物、扰乱京都安宁──一一细数罪状,撇除斩杀浪士职责,芹泽一派才是造成现今风评低落的主因。
土方岁三对芹泽鸭不满,却无可置否地需要他,与他的人脉。
此人是一柄双面刃,既是王牌也是烫手山芋,是终有一日得铲除的眼中钉,只是时机未到,现在只能忍气吞声。
他心知肚明,却不慎作出违背本意的举动,和芹泽一帮人爆发冲突。
「土方……岁三!」新见锦皱眉,沉着扫兴的表情怒嗔。「连你也要妨碍局长吗?」
「不,我只是奉命请两位回屯所罢了。」
「……什麽?」
格外恭敬的遣词用字,无法掩饰深藏眼底的厌恶。同盟肇始於利害一致,而非双方志同道合,看似稳固坚实的目标底下,两方早已水火水火不容。他永远也忘不了上洛途中,芹泽鸭如何当众面羞辱近藤勇,又是如何扬言放火烧掉众人投宿的旅馆。尽管最後是近藤勇低声下气,才平息芹泽鸭的不满,他却不是那一天才开始厌恶芹泽一行人。
「你说命令?我怎麽没听说!」
新见锦瞪大满布血丝的双眼,任由愤怒的青筋浮上光亮的脑门。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随着胀成绯红的双颊,ch11u00地摊在yan光下。狰狞的面孔因为突如其来的命令,顷刻变得滑稽。自诩与上面关系密切的他,不信任地扬起下巴,俨然认定土方岁三是为了防碍自己,才会拿着j毛当令箭的模样。
「没听说?那您自己去向容保大人抱怨吧!」
「这──」
眼看他x有成竹的模样,始终气焰高张的新见锦首度咋舌。
即使没有正式文书证明所言真伪,容保大人於他们而言即是谕令,即便再嚣张如新见锦,也不敢公然在籓主之前造次。
就算讨厌土方岁三,就算气恼局长颜面扫地,他也没有权力质疑松平容保。
「算你好运,小姑娘!这笔帐,下次再跟你算!」
「不用,你我不必相欠!」
「你──」
倒ch0u一口气,yu意破口大骂的他,最後还是忍下怒气。
遍t鳞伤的菱屋太兵卫、站在旁边的小夥计,还有扮鬼脸的少nv。心底的不痛快,并没有因为撂下狠话而舒缓;相反地,还因为那nv孩的口无遮拦更加强烈。
──但,容保大人的命令是绝对的。
帐可以日後计算,不遵照命令的话,会丧失那位大人的信赖。隐忍满腔怒火,他头也不回地跟着芹泽鸭离开。
「你这个笨蛋!」
「对、对不起……」
确定一行人走远後,土方岁三这才转过来斥责某个,不知好歹的笨蛋。
如果没有那封信,说不定下一个遭殃的是唐洛樱,她不但没有会意到这一点,还摆出松口气的表情,好似认定结果是幸运所致。
最要不得的是,她竟然还……扮鬼脸!?
接连见识幼稚脱序的举止,他不禁开始怀疑她的智商。如果不是过於jg明,懂得隐藏自己的锋芒,要不就是笨得可以了。
──当然,他倾向相信後者。
打从见到她的。这一点浪士组里的部下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除了……这个小姑娘。
他简直气炸了!
「哈哈哈您被骂是秃子欸,新见局长!」
「闭嘴,平山!再笑就砍了你!」
「是是是……哈哈哈!」
负责押送两人的男人爆笑出声,尽管平山口里不断称是,其掩嘴偷笑的模样,看在b0然大怒的新见锦眼里,无端是火上加油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