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他还是没那么残忍,他觉得容渊和自己一样是被命运辜负的可怜人,又何必再难为对方呢?
所以他反问:“为什么不?”
容渊呼吸一滞,洛云升又说:“我可是来帮你逆天改命的鬼神,你……得要懂得让我开心才行啊……”
洛云升开心吗?
当然是开心的,那些难言的快乐和他微妙的、不为人知的、寻常人难以接受的小癖好一起,将这份有些过长的快乐烘托到了绝妙的高度,让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交界。
但当天光大亮,他彻底清醒之后,这些快乐就像潮汐退去,干枯郁结,化作黑白的尖刺在那颗荆棘丛生的心脏上落地生根。
灰暗的心情侵扰着他的神志,洛云升爬起身来靠床坐着,目光落在容渊那张很合他心意的脸上,紧接着是手,只不过手落在了容渊的脖颈上。
那星星点点的恶意又开始作乱——杀了他你就可以继承王府的一切,等恋爱脑主角把世界作灭你都用这万贯家财玩儿出花来了!不受人制约地活着……这样的人生想想都叫人战栗!
他用了一点力,系统立刻嘤嘤哭泣:“宿主求求了,这世界真的没那么简单,反派死了你肯定也活不了,而且他是重生的,重生!你们这次的赢面真的很大,世界伤害了你,但你总得给自己一个好好过的机会吧?咱们就先试一试,要是实在不成你再动手也不迟啊!!”
洛云升松开手。
不是因为他被系统的话感动到了,也不是为“容渊竟然是重生”感到震惊。
他松手是因为看见了手腕上那圈被绑过的痕迹,久违地想起了自己那从来难以启齿的倾向来源。
从小学开始,每次没能拿到第一名的考试、没能勇夺第一的比赛,以及没能压过同父异母小白花弟弟的所有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化作母亲手中那根细长的藤条,落在身上。
落在身上永远不为外人所见的位置,印下永远不为人知的新伤,鲜红青紫却一点皮都不会破,一点血都不会流,那疼痛像小溪一样潺潺流过神经末梢,旷日持久,叫人着迷。
洛云升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从抗拒走到沉迷,因为在那个所有人都围着弟弟转的世界里,只有母亲在关心自己,只有她会关心他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冷了还是热了,关心他成绩上升还是下降,还有,只有她会说爱他。
他自知这样的心理可谓扭曲,但他只有那么一点点,他得留住,连同那份疼痛。
好在,习惯之后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能从中体会到快乐也是对他努力承受、绝不抱怨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