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家资颇丰,也没那教书育人的心。
林族长自是知道,林如海准备做一件大事,对待家人需要慎之又慎,请族人不是不好,只是也怕歹人把目标放在族人身上。
甄士隐不是林家人,那些人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连外聘来的先生都要下手的地步。
但这话不能和甄士隐说,“实在是族里空不出人手来,林家族学今年又多招收了十几个学生,有精力教学的族人实在有限,大部分还要备考科举,只能麻烦甄先生了。”
“当然,我也知道先生的隐士之心,只是您在姑苏这么久,不想出去转转吗?教蒙童实在不必太过费心,每日半天也就差不多了,剩余时间,可以在扬州到处走走。虽同在江南,扬州和姑苏的风景却是不同,人不太一样,自有其独到之处。另外,还可带着嫂夫人和侄女一起去,如海媳妇在家里除了料理家事,日常也无趣,和嫂夫人互相陪伴,想来也快活。”林族长竭尽劝道。
甄士隐想到老妻常怀忧虑,因为夫妻二人只有一女,她时常担忧女儿的未来。
自己如果教了林家的孩子,等到他长大,有这份香火情在,或许也能照拂女儿一二。
想到这点,甄士隐有点动心了,“那我回去和夫人商量一二,过后再回您。”
“再好不过,”林族长欢心,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甄士隐回去,把遇到林族长的事一说,对于他提及的,给林家孩子当蒙师的事,询问妻子的意见,“要去扬州,不知你可愿意?”
谁知,甄夫人听完,竟是万分高兴,“听说扬州风景秀丽,和姑苏有很大的不同,气候却相差不大,正好适合我们夫妻带着英莲去见见市面。”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唯一的寄托就是女儿英莲,去哪里都无所谓。
如果丈夫给林家当老师,能对英莲的未来有所帮助,那当然要去做。
有了妻子的支持,甄士隐不再犹豫,给林族长回了信,然后让妻子收拾行李。
倒也不必大动,带些日常衣物,然后把财物带走,像房契地契之类的带上,金银也都换成银票带上。
林族长收到他的回信大喜,忙命人安排船只,护送他们一家三口去扬州,一边给林如海送信。
在林族长的安排下,甄士隐一家顺顺利利坐上了去扬州的船只。
登船之时,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念诗,“南浦春来绿一川,石桥朱塔两依然。”
他不由转头看去,正好有一艘小舟靠近码头,舟上站着一个落魄中年文士,对着姑苏的风景心生感慨。
他在心里补上下面两句,年年送客横塘路,细雨垂杨系画船。2
果然应景,只他不是送朋友远行,而是自己即将离开罢了,但不舍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本想搭话,和这位相貌不凡的男子攀谈一二,又觉自己远行,不过是泛泛之交,未来或许不会有交际,那又何必交谈呢,徒惹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