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穿透窗帘,卧室暗红。醒来的张小南拉开窗帘,夕阳染红脸庞。卧室似被血洒,橘红的光线中漂浮微细的尘埃。他疑惑地看手机时间,哪知手机没电。在便利店时他看过时钟,那是上午十点多。从便利店驶来度假屋不过几十公里,一路上畅通无阻,大约四十分钟到达。加上分配房间和收拾的时间,约中午十二点,而他一觉睡到傍晚?老王和老霍逛这么久?还是说回来没喊醒自己?疑窦顿生,他揣手机进裤兜,开门出去瞧瞧。短短的走廊光线昏暗,偶有暗红的余晖射来,除了开门声,屋里静谧。他向前迈一步,木质地板咯吱一声,惊扰不寻常的平静。不对劲,尽管大家各回房间,不可能一丁点声音也没。耳边死寂,他仿佛身处埋于地下的棺木,孤寂的静谧使自己五感丧失。要不是脚踏实地,他会认为自己处于虚幻之中。以防万一,他呼唤出平底锅拿在手里,慢慢地走向大厅。随着他一步一步迈向,光线越来越暗沉,加之夕红如血,大厅铺盖一片暗红。张小南猛然驻足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刚才,他产生从背后而来的窥视感。他转回头继续走向大厅,然而这时候的大厅变了模样——墙上挂满各种各样扭曲的时钟。就像艺术家达利的抽象画,记忆的永恒。所有扭曲的时钟宛如融化的芝士,无规矩的形状、歪歪扭扭,一些金属外框反射红光,他眼花缭乱。似乎扭曲的不是时钟,而是这座房子。不过所有时、分、秒针明确指着某时某分某秒,却并无相同的时间。他闭眼定一定神,确定自己不在现实之中,或许在梦里。从中午睡到傍晚,不可能不饿。再说,有无限充电宝在,手机哪有机会没电。念及于此他睁开双眼,突然看见对面多了一个人。那人戴着一个惨白的面具,身穿老土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肚腩微突。面具双眼弯弯,嘴巴扬起弧度。在微笑。张小南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人,那人也一动不动。看对方的衣着,不属于七名用户中的一个,也不是杰克和贝茨。“你是谁?”他握紧平底锅试探。那人一声不吭,面具静静地微笑。“你是不是微笑面具杀人狂?”面具仍微笑着。背后的窥视感从未减弱,但他不能回头,必须紧盯对面的怪人。咯吱——身后的地板徒然作响,如同石子惊湖。张小南略微侧身斜睨身后,并用余光监视怪人。可是黑沉沉的走廊没有半个人影,倒是咯吱声响越来越近——看不见的“人”正步步逼近自己。咯吱——咯吱——未知引人浮想联翩。胸闷的张小南紧盯空气,愣是没看到走来的东西。举起平底锅去触碰,咯吱声依然迎面来袭。不一会儿,咯吱声掠过,延伸至旁边。这东西不是找他。
他狐疑一瞥走廊,霎时一股怪异的对视感涌上心头。除去怪人,加上他,这里共有三个“人”。就在这时,怪人有所动静。张小南侧目而视,怪人站的位置居然空空如也。“老张?”张小南再度睁开眼睛,恍惚一阵后看见王小犬关切的脸。他扶着有点昏沉的脑袋坐起,问现在几点。“刚才经过大厅看了一眼,已经快下午一点。你吃午饭没?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嗯。”刚才的梦境记忆犹新,他有些心不在焉。“你和老霍有发现吗?”“嘿嘿。”王小犬神秘一笑,“正想跟你说。我们在树林找到一辆车,你猜是哪里的车?”“你这种手动滑稽的表情,一定是不得了的发现。”大厅。玫瑰和霍子川也在,两人各坐一角吃面包或吃泡面,互不打扰,安静得剩下咀嚼的声音。“其他人没出来吃午饭?”张小南好奇地问一句。玫瑰放下吃泡面的叉子,“白雪拿面包到房间吃,叮叮和诗人还没出来,我吃完去喊一下他们。不过大家最好有心理准备,别指望这一次的用户能团结。”不合群的家伙不止一个,他们心照不宣。张小南和王小犬在沙发坐下,前者撬开午餐肉的罐头,后者拆开吐司的包装。玫瑰看在眼里,勾唇含笑:“你们认识很久了?”“算不上,一起下过几次副本。”“嘿,算是战友吧。”王小犬递给张小南两片吐司,又问霍子川还要不要多吃一块。“我自己拿。”霍子川不客气地过来多拿一块。“喂,我有洗手的好不。”“卫生间没有洗手液,而沐浴露安放在墙角,你洗手时转身用沐浴露会很麻烦,我断定你只是用清水洗手。但光用清水洗手,洗不掉手上的细菌,所以我自己拿更好些。”王小犬哑口无言,低估他的洁癖程度。张小南则在旁吃瓜。忍俊不禁的玫瑰细细琢磨他们的话,若有所思。“你们俩头顶上的字是?系统说顾问是职业,那小甜甜和勇者呢?”王小犬漫不经心:“也是职业。”玫瑰深知他不愿解释太多,便转移话题:“霍帅哥,我有个问题想问许久。为什么我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你一直瞟别处?不是害羞吧?”她轻声调笑。“玫瑰,劝你撤回这个问题。”张小南扬起友善的微笑。“为什么?”“你会后悔的。”玫瑰反而更感兴趣,追问霍子川原因。张小南和王小犬吃面包等看戏。“你……”霍子川不肯正眼望玫瑰。“你能不能把头发变成中分?”她吃惊地打量自己的卷发,摸一摸右边撩到耳后的头发。“中分有什么区别?”“对称。”“……”下楼的脚步声打破尴尬的沉默,是叮叮下来找吃的。她一看向沙发便眼神闪躲,埋头翻找购物袋。“叮叮,这儿有面包。”“嗯嗯……”她含糊地回应,继续低着头找购物袋。叮叮找到一杯泡面就急匆匆地去厨房烧水。张小南觉得她的反应逃离似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