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晚上九点,奥利奥扶着浑身酒气的软叔回来。难为与之共枕的王小犬。不过软叔没什么醉意,清醒地告诉四人今天的收获。夜深,万籁俱寂,偶尔响起一两声狗吠。张小南躺在床上,枕着胳膊凝视横梁。横梁下悬吊戴帽子的灯泡,帽子遮挡向上发散的光线,导致纵横交错的横梁黑沉沉。“老霍,你擦横梁的时候有发现老鼠窝之类吗?”“没。”霍子川正在沙发上擦拭郭一达提供的薄被,他宁愿闻着消毒水入睡。张小南的视线投向房门,确定门上的木栓已经插好。熄灯,困意来袭。他们本是晚上进副本,又花费十多个小时调查,早就疲劳困乏。不一会儿,他和霍子川打微小的呼噜。当全村熄灯,黑夜吞噬村子,俨然唯有明月吐光的原始山野,异常安静。阴风过街,游魂在路上。树木随晚风摇摆,地面斑驳婆娑的树影随之晃动,宛如满地蠕动的蛇,要爬去什么地方。清冷月光透过格扇门的油纸,格子状的影子投在地面。渐渐地,门影腾升一道黑影。门外的人影离房门越来越近,它停顿数分钟,似乎在倾听里面的呼噜声。一阵过后,它离开了。但没多久,窸窸窣窣的动静闯入两人的梦乡。细微的声音不断扰耳畔,似梦非梦,实在吵得不行。张小南先半夜醒来,一醒就听见清脆的铃声,他猛然警惕。随即他发现自己动不了头部、身躯完全不能动弹。丝丝缕缕阴寒缠绕脖子,他盯着蚊帐顶打寒颤。这是鬼压床。他发声喊老霍,不料老霍没有反应。“阿弥陀佛!”“哈利路亚!”“兵临斗者借阵列在前!”还是动不了,电视剧是骗人的!他转念思考对策,先不喊马丁出来,先看看是何方幽灵。窸——窣——耳熟的怪声在静谧的黑夜里异常清晰,似远似近,就在耳边厮磨般。但冷静下来细听,他发现声源在上面。窸——窣——这是摩擦之声,富有节奏,似有东西均速爬行。他定睛望横梁上,企图找到爬行的黑影。奈何上面墨水般一团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就在他打算放弃观察之际,黑暗的横梁上闪过一抹暗红。红色的?“小铜铃!”铜黄色的小铜铃蓦然弹出来,虽然不再响,但受正气滋养的铃声瞬间解除鬼压床的禁制。张小南长长地吁一口气,然后起来找鞋穿。等等,怪声呢?除了清晰的心跳,怪声若有若无。老霍!他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跑去沙发旁。果然,怪声转移到这边来。淡然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倾泻,张小南看见霍子川紧皱眉心闭目,很辛苦的模样。他立马拿着小铜铃在霍子川身上来回扫荡,又拿出平底锅拂来拂去。几分钟后,霍子川皱眉醒来。“老霍,能动吗?”霍子川尝试抬起胳膊,能动。“你也鬼压床?”“嗯,在梦里我看见你起来了,拿着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扫,但就是说不了话、全身动不了。”“我刚刚也差不多,而且我看见横梁上有东西。”张小南幽幽地补充。霍子川投来讳莫如深的目光。尤其是月光洒下,他似发光的眼睛瘆人。
“去检查下。”两人没敢开灯,蹑手蹑脚地搬来椅子。打头阵的张小南庆幸改建过的横梁不高,他踩上椅子就够得着横梁,继而打开手机电筒照亮。霍子川在地面扶稳椅子,并盯紧四周。电筒光扫过一根又一根,这种横梁不是现代的石膏横梁,而是一根木头搭着一根,横竖皆有。倒不密集,所有结构一目了然。窸——窣——怪声来自脑后,张小南猛地回头。又是一抹暗红转眼即逝,他再也找不到爬行的东西。“它跑了。”霍子川打哈欠。“看见是什么吗?”“没有。老霍,你身上有辟邪的道具吗?”张小南轻手轻脚地放好椅子。“有,抽过一道护身符,拥有防御普通幽灵的效果,虽然效果只持续五分钟。”他们当时累得倒头睡,全然忘了提前拿道具出来防身。霍子川更是专注于消毒薄被,两人都心大。“还不错。我们握着辟邪的道具睡,防止那东西又来偷袭。”于是太困的两人继续睡,一个攥紧小铜铃,另一个戴上护身符。后半夜安然无恙,他们睡到天亮。农村的鸡鸣已是听不见,是清早的寒凉和阳光唤醒他们。张小南习惯一醒来就摸手机。闹钟早就关了,他点开地球app看界面的颜色。界面的颜色居然是罕见的湛蓝,视觉效果清爽宜人。自湖边小屋副本,他才知道app能监测副本里的空气污染指数。他坐起来的同时,霍子川也醒了,习惯性地看手机。卧室外面比较安静,但村里的狗和鹅开始吵架,一时狗吠,一时鹅叫,伴随村民的吆喝。拿好洗漱用品,张小南拔掉木栓,打开房门。霍子川突然拦着张小南。“地上。”青石地砖上有两个暗红的脚印——是人的脚印。经过他们丈量和比对,确定此尺寸是男人的脚印。“怪男人留下红脚印。”这是昨天,一群孩子提到的乡村异事。蹲着的张小南改成伏地,凑近嗅红脚印的气味。“有点儿腥,可能是血。问题是,只有门前有红脚印,并没来时的一排红脚印。”“昨晚会是红脚印的主人搞鬼吗?”“不清楚,做到只留下一双脚印的要么是幽灵,要么是恶作剧故意吓唬我们。”霍子川沉吟,“恶作剧的前提是村民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嗯。”“你在干什么?”恰逢其时,王小犬和残留酒气的软叔开门出来,他们也拿着毛巾、杯子和牙刷。一出门就看见张小南趴在地上,两人惊了惊。“看地上。”王小犬和软叔才注意到诡异的红脚印,后者霎时脸色苍白。“这不就是……不就是他们说的红脚印吗?”“你们昨晚遇到鬼压床吗?”霍子川打断软叔。“没,我睡得很熟。”王小犬欲言又止。“我和老张遇到。”王小犬愁眉。“我也遇到,不过我没看见是什么压自己,只听到昨天的怪声。”“啥,啥?”凉风吹得软叔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