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里闲逛回来的霍子川一组也看到如斯恐怖的场面,两组呆呆地隔空对望。第一次看见有人这般死去。他们不记得村民怎么安排后事了,等村民散去,他们和失魂落魄的郭一达回大宅。郭一达坐在大厅发呆,很久才有反应。“我记得,村里病逝的老人也差不多这样死去……”此言一出,厅里加倍寒凉。他呆呆地自言自语:“刚才二叔……说实话……他打滚的样子真像……我们小时候宰蛇,蛇死前就是这样打滚,被开膛破肚取内脏,周围都是血……”“那是蛇的报复?”奥利奥的话令郭一达清醒不少,他冷冷笑道:“蛇死了就是死了,还怎么报复?这是科学社会,别扯愚昧无知那套。”她吃瘪,不敢再发言。“对了,你们的调查有什么进展?”他喝一口凉凉的茶水压压惊。擦干净脸的王小犬精神萎靡,只好张小南来回答。“目前,我们查到除了村里的老人患有肝癌晚期,部分村民患有急性皮肤病。两者之间的联系,我们还没明确。”“皮肤病?”“没错,初期似蚊子叮咬,红肿发痒,后期蔓延身体并溃烂——这是我们从医院了解到的情况。除了村民,外地来的个别游客也患有这种皮肤病。”郭一达蓦地盯着张小南,如钩的目光要勾起他一层皮似的。“你说外地游客也患上?”果然人比鬼可怕。这家伙肯定开始担心皮肤病对开发的影响,尖锐的眼神透露封口的危险意味。张小南淡定地解释:“嗯,医生说他们可能沾染让皮肤痒的花草。”郭一达脸色缓和,说花草的问题容易解决。“还有其他调查结果吗?”“暂时没了。”“好吧,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已经吩咐刘妈准备今晚的晚饭,到时你们自便。”说完,郭一达起身回房。待大厅剩下自己人,张小南问王小犬好点没。“没事,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他苦笑,恐怕今晚做梦也梦见这画面。接着他们回卧室讨论,软叔总是忍不住挠胸口和手腕。霜子给两人检查伤口,情况不乐观。软叔自己挠破皮并出血,手腕和胸口的脓都挤了出来,伤口表面覆盖黏糊糊的脓水;奥利奥则好些,只是破了点皮。但两人红肿的面积越来越大。“软叔不准再挠,破脓的伤口会发炎,严重的会溃烂。”霜子用棉棒沾红药水给软叔涂伤口。火辣辣的刺痛使他憋成苦瓜脸,因有女人在场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张小南上网搜索“大郭村”和“蛇”的关键词,仍是探出美味蛇羹和上交黄金蟒的新闻。于是他换成“大郭村”和“怪男人。“没撤,大郭村太偏远、知名度太低,网上极少资料。我们只能顺着疯婆子给的线索顺藤摸瓜。”“怎么不告诉郭一达疯婆子的事?”霍子川看看天真的奥利奥,接腔:“一来他未必信一个疯子的话;二来,就算他信,凭他着急的调查心态和偏激的情绪,难保不会单枪匹马上山找疯子,那样我们会失去重要的证人。”“天啊,查案真难。”“不用悲观,起码知道村民隐藏的秘密就在山上。”他们蓦然一惊,齐刷刷地注视盯笔记本屏幕的张小南。“你怎么知道?”他胸有成竹地竖起三根手指。“第一,疯婆子在山上住了超过二十年,村民要杀她那为什么她不搬走?第二,她跟怪男人有某种关系,她可能已经埋葬怪男人并在山上守坟。你们仔细回忆老乡的话‘一个老人摔进坑里死’,哪儿会有掩人耳目、能摔死人的坑?”
“山里!死在山里确实没人知道,也不容易找到尸体。”“既然如此,怪男人到山里做什么?”霜子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除非村民深夜扛怪男人到山里埋尸,否则怪男人就是在山里被灭口,换言之怪男人跟踪村民到山里窥探到秘密。”“没错。”“第三个原因呢?”“疯婆子恨村民,留在山上找出村民隐藏的秘密,报复村民也说不定。”王小犬点头赞同。“当时疯婆子没有透露秘密,我觉得她在回避。”“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奥利奥和软叔激动不已。入夜,刘妈准备好晚饭。他们不客气地到厅里吃饭,中午只啃馒头的三人大口扒饭。刘妈捧着饭菜进郭一达父亲的卧室,厅里的他们又听见痛苦的呻吟。“好痛……”王小犬心头一紧,想起郭二叔死前。当刘妈准备关门,病人断断续续地喊好痛。“老爷,你又出血了!”刘妈匆匆放下饭菜,门也忘了关,拿起面盆出来盛水。“好痛……一达……一达……我要告诉你……”不放心的王小犬去找郭一达,其他人怕郭老爷出事,急忙到卧室门口看护。霜子是护士,进卧室找药给他止痛。卧室弥漫浓烈的腥味和奇怪的臭味。“一达……”床上的病人迷迷糊糊,以为是儿子进来,喃喃自语:“一达……是我们的错……我们得罪了……咳咳……”“爸爸!”郭一达几乎是冲进来,发现他父亲的腹部大量出血,他疯了般到处找刘妈。“刘妈出去盛水,郭老爷需要马上吃止痛药。”郭一达夺过霜子手里的药,看了看药名,倒出几颗。“一达。”郭老爷突然抬起胳膊,双目瞪圆。“二叔是不是去了?”他不敢回答。沉默间,郭老爷猜到答案。“一达,我有事必须告诉你……”“爸爸,先吃药吧。”“不。听我说……离开村子……不要回来……”在场所有人懵了。“你们斗不过的……走吧……”“爸爸,你很快会病好,先吃药。”郭老爷用力地抓着郭一达的手腕,眼睛炯炯有神。霜子怆然,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走!不要再回来!”说完,郭老爷的手软绵绵地垂下。六神无主的郭一达喊着“爸爸”倒出药丸,然而他发现刚才手掌因为撑着床边,染一片红。他愣愣地站起来看床铺。腹部的血渗透郭老爷的睡衣,不停流淌。他身下暗红的血几乎覆盖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