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谁这么无聊!”他大骂一声。“干嘛?”宇文健环顾其他人的位置,发现其余六人离自己好一段距离,惊悚油然而生。“我看到有别人在,可能我眼花。”“谨慎些,别一惊一乍。”刀哥晃着灯光,绕开杂乱无章的木桩走来。荒凉的木桩有陈旧的、较崭新的、长青苔的、虫蛀的,也有挂蜘蛛网的。它们几根紧挨,或相隔甚远,死者爱葬就葬哪。畸形的树黑黢黢,低矮的树枝探在坟头上面。寒风拂过,树枝轻晃,俨然鬼手招摇。他们除了绕开木桩,还需猫腰躲开头顶的树枝。张小南俯身端详当墓碑用的木桩,惋惜上面没有刻字。不多时,他听见清脆的铃声作响。眼镜小哥也找有刻字的木桩,他扶着眼镜凑近打量,突然前面的木桩后蹲着一个人影。“谁在那?”那人没回应。他急忙瞅四周的队友,数了数,一共有六人。那么蹲的是谁,他如坠冰窖,一直压抑心底的恐惧促使双手发抖。手机灯光随之摇晃。余光处,蹲着的人影慢慢地站起来,他机械地转头看去。那根木桩突然流出蜿蜒的液体,歪歪扭扭,沿着木桩向下流。眼镜小哥咬紧嘴唇,移动光线照射木桩。那是鲜红的血淋漓流淌,扭曲深沉的夜色,疯狂又恐怖。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尖叫不出来。明明叫一声就能喊来队友,但是他出不了声,战栗封喉般失声。而弯腰站起来的黑影伸手扶着流血的木桩,那手沾满泥巴。眼镜小哥几乎咬破嘴唇,后退时发现腿已经软。下一刻,那手的衣袖探出一个黑色的蛇头,猩红眼睛紧盯眼镜小哥。喘息间,蛇头蓦然弹出来,张大嘴巴要咬来。千钧一发之际,厚重的风扇过他的耳畔。“砰”一声,落地的蛇和黑影不见踪影。“没事吧?”“没……”眼镜小哥缓一缓神,看清楚张小南提着的是平底锅。“谢谢。”他后退想离去,不料脚踝一紧,强悍的蛮力拉他倒地。视野急速倒转,他的后背撞上坚硬、硌背的物体,顶上是树枝和夜空。不到一秒,他眼前一黑。“刘泽棋!”在张小南看来,眼镜小哥突然背朝地倒下。着地之际,他整个人被泥土淹没,地面则空无一人。“靠!铲子!有铲子的快来挖!”大吼撕裂墓地的宁静,吓得其他人看来,他们望见他拼命挖掘。“发生什么事?”“刘泽棋被鬼活埋!有铲子的快过来!”闻言,另外提着铲子的三人匆匆跑来。缓神几秒,眼镜小哥才发现自己出不去的事实。脸和身体被黑乎乎的物体挤压,土腥味灌入鼻腔。土?他在土里?“唔……”他的嘴巴被腥臭的泥土压着,根本张不了嘴大喊。身体受四面八方挤压,动不了的他把希望寄托在张小南身上。全封闭的土里,除了土腥味,泥土混有一些腐臭味。这里是墓地,土下自然有……
恶寒如千万蝼蚁爬上他的后背,麻麻的,疼疼的;挤压的胸骨要碎了般,眼睛和鼻梁压得疼痛,他透不过气。然而这不是最大的难题。他的腰被不知名的东西勒紧,仿佛从背后用力拥抱自己,仿佛将与它合二为一成为骸骨。趁自己未完全窒息,他在生死间掠过许多念头,想起自己穿着逃生道具【加速鞋垫】,可是他现在跑不动。窒息,绝望,死亡和恐惧牢牢将他攫住。这就是孤独到死的滋味。他不想死,有复活卡也不想死。快要窒息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上面的泥土震动,丝丝凉意渗透泥土涌入鼻子。“接下来要轻些,不然会伤了刘泽棋。”是不是刀哥的声音?震动愈发强烈,新鲜的空气急增。褐色的泥土依稀露出别的颜色,挖掘的四人丢开铲子,徒手拨开泥土。终于露出手部的皮肤,他们加快速度挖。眼镜小哥的眼镜已经碎裂,他浑浑噩噩,腰部被一双白骨胳膊勒着。情非得已,四人拉他连同背后的骸骨起来。刀哥当机立断,举起铲子敲断白骨胳膊。坑里,除了勒眼镜小哥的骸骨,还有好几副乱葬一块,名副其实乱葬岗。张小南抹掉他脸上的泥土,给他喷【冷静喷雾】。片刻,他的眼神恢复清亮。接着刀哥背起他,喊撤。进来容易出去难,这群活人闯进墓地的一刻,已经惊醒亡灵。“啊!有东西捉我的脚!”平头小哥蓦地大喊。捉他脚踝的骨爪竟然从土里伸出来,宋明帆用铲子砸骨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轮到董启峰被腐烂的手捉住脚踝。“没完没了啊!”董启峰用另一只脚狂踩烂手。“草!这只手长蛆!”宇文健也狂踩。不知不觉,数不清的骨爪或者腐烂的手伸出泥土抓。见他们俩踩得欢,其他人也拼命踩。张小南则绕开鬼手,担心秘密暴露人前。“别顾着踩,快撤出去!”因为亚纳尔说要低调,所以他没带臭袜子来。“我也想……啊……”骨肉快要分离的手绊倒平头小哥,旁边的鬼手立刻抓来。其他人自顾不暇,忙喊他使用道具。“妈的拼了!大蒜!”一整个饱满的大蒜掉落地面,散发浓烈的大蒜味。他急忙掰开一粒丢开,旁边的鬼手立马缩回土里。当他脚踝一松,他连滚带爬地跑。“跑!快跑!”大蒜粒一路扔,许多鬼手不敢靠近他们。好不容易跑出墓地,展翅高飞的乌鸦发出暗哑的叫声。“完了,住宅区有一排火光,我们被发现了?”宇文健说着发现不对,“为什么是火光?”这时回民宅区铁定碰上居民,刀哥环顾四周,认为应该躲进人骨教堂。“我不建议进教堂。”张小南万分抗拒,“这个教堂不一定是我们白天参观那个,我宁愿躲在教堂外面也不肯进去。”眼看那排火光朝这边来,宇文健和平头小哥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