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是眼前的百川这件事而已,这只是个由头,是别的什么让它不甘心。它迫切地想搞明白自己的心态,思路却仿佛一团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线球,怎么也找不到线头。
经历了兰珊之前的怪异梦境,白蛇有点在意自己被敖潭消除的那部分记忆了,它感觉自己是不是因为这段消失的记忆而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总不见得是一并被拿走的情根吧?那玩意儿对它来说根本毫无用处啊。
可这种酸酸涩涩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真是太难忍了。白蛇性格不羁散漫,只觉得生平从没有过这么憋屈却又无处宣泄的时候,想它除了受到敖潭的管束,在寒潭那片地界儿从来横着走,谁敢给它气受,让它憋屈?也只有在兰珊这儿,它才会体验到独特的挫败。
但再难忍,也得忍着,它不想破坏兰珊的计划,只有达成她的心愿与目的,它才有可能带着她离开,离开这三个男人,也离开敖潭。
她爱着这些男人,所以必定会如她口中所言那样,事成之后选择远离,而那也将是它无比期望实现的长久陪伴。
白蛇没有去细想,它为什么会对这样的未来充满期望。
接下来,它继续隐去实体,以元神魂体的状态回到她的袖中,迟滞又少见的沉默,在一人一蛇之间蔓延,直到百川带着笑意也带着那做好的糕点两心同回来。
白蛇听着少女开了口,也听见他对男人说话时含笑带软的语调,再想想方才自己与她之间的话不投机,气得连魂体都不想存在了,差点原地消失差点,它还是舍不得的,她正是需要它的时候。
虽然兰珊躺下假寐直到装作被叫醒,但百川却敏锐地发现了她眼圈一周淡淡的红,又做噩梦了吗?他温柔地问。
少女顺势点了点头,嗯。
我不该离开这么久。百川自责不已,兰珊却笑了笑,冲他摇摇头。
她知道想到他在闻道石里的影像中,指尖的灼伤以及满身的鞭痕,对他的态度越发娇柔。
百川则安慰她别怕,又陪她吃着糕点,哄她开心。
一壶清茶,几块甜糕,两人相伴,满室温馨,这一幕几可入画,也成了后来兰珊的回忆里,安静却又给她力量的一篇。
百川体贴地一直陪着她,直到入夜后,趁着兰珊去梳洗之际,他去隔壁的房间传音给青宇,把少女周围出现了妖气,且妖气越来越浓的事情禀告师傅,希望青宇能立刻赶回来。
但不知青宇带着凌若谷去了什么地方,传音之术竟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百川内心忧心忡忡,鉴于只是察觉到了妖气而非蛇妖本身,他打算暂时静观其变。
可等他回到房中,兰珊却说,今晚想要一个人睡。
你陪着我一起睡,万一晚上再做点什么,我受不住。少女咬着唇,双颊飞起淡淡的红云,双眸中带着一股甜蜜。
你身子需要休养,我自然不会再做什么的。百川做出保证。
少女却哼了一声,冒出一句,我怕我会,行了吧?她的语气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娇嗔,明明有些任性的模样,却只会引得男子更加宠爱。百川哭笑不得,一时失语,她却一口气说道,若是我那样,你可忍得住?
她一双杏眸清澈至极,带着一股纯真烂漫,偏偏所问之语暧昧诱惑,简直勾人至极,简直要命。
百川深吸一口气,回神关注她的问题这也是个要命的问题,回答忍得住或者忍不住,显然都会掉坑里。
虽然二人之间的气氛是甜蜜暧昧的,但实则少女这样的反常让百川更加警惕。少女之前表现得那么黏他,恨不得寸步不离,这会儿却突然说要独睡。百川的心一沉,判断她可能已经受了妖气的影响她身上的情愿会让她做出并非出自本心的事情来。
他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蛇妖对兰珊本就长期觊觎,如今没有动手,要么就是条件还不允许,要么就是它另有图谋。而就算他做尽防范,也可能百密一疏,不若假装不曾察觉异样,且把那蛇妖引得现身了再动手。
即便师傅和师弟无法及时赶回来,但百川知道如何催动含元殿的阵法,蛇妖只要来了,他就定然让它有去无回。
不是他把兰珊作为引蛇出洞的饵,而是因为她本就是是蛇妖定下的目标,要想永绝后患,他必须得忍住心软这么做。但不管蛇妖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让它有机会围着兰珊继续打转。
百川心中百转千回地思索,实际上不过电光火石一瞬间,他脸上泛起无奈的笑容,状似妥协,同时跳过那个忍得住吗的问题,说道,好吧,那我就在隔壁,你若是有事,哪怕只是做了噩梦,都可叫我一声。
兰珊答应下来,等到临睡之前,百川依约准备去隔壁房间,站起身时却被躺下准备入睡的少女拉住了衣袖,他以为她临时改了主意,她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放开了手,百川大师兄,晚安。
她的秀发放了下来,一头青丝散在枕上,仿佛一匹缎子,里面织满了难言的心事。她虽然放开了他的衣袖,却又忍不住弯起手指,去勾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才松开。
嗯,你也晚安,好梦。百川看穿了少女神情中的忐忑,心疼她定是被情愿困扰着,不得不做出一些本人并不愿意的事情,但他此刻只能装作一切不知地离开。
再等等,等那蛇妖按捺不住露了踪迹,等问题彻底解决了,她就能安然入眠了。
但师傅至今还未有回讯,令他心中有些担忧。
不过,含元殿的阵法与师傅共享灵通,即使有什么特殊情况让师傅没能及时收到他的讯息,但只要他催动阵法,师傅一定会立刻感知得到出事了。
有大阵牵制,师傅再及时赶回来,解决掉那条蛇妖绰绰有余。
叨叨
问:今天的小白开窍了吗?
答:开了一点,但又没完全开。
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在写白蛇和珊珊的对话时,总有种痴情人对薄幸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