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让周崖看她了。
若不是她确信周崖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她真的会认为他是为了占她的便宜才这么做的。
两人对望半晌,姜玉清梗着脖子,一脸倔犟,她绝不会任由他摆弄。
周崖道:“好。”
姜玉清以为他愿意顺从她一次,结果他又道:“那我为你抹药膏。”
“什么?”
姜玉清的神情从倔犟变成不可置信,为何要抹药膏。
周崖身形高大,他面对着姜玉清,遮住了身后大半的日头,在姜玉清看来,他的面容是晦暗的。
“若你不想身上留下疤痕,那就乖乖听话。”
山中多怪虫毒兽,姜玉清在山里躺了两天,在摔下山崖时她身上原先就已经血r0u模糊,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g着它们。
她的r0ut对于虫子来说是上好的佳品,它们自然要附在姜玉清身上喝她的血、食她的r0u。
最先姜玉清觉得身上发痒,没过一会儿她就麻木了,因为这些虫子会用毒麻痹她。
周崖不曾与姜玉清说过这些话,她也只认为身上的伤痕是摔出来的。
因此听见周崖轻飘飘又似威胁的语气,姜玉清格外不高兴,她伸长脖子,“好啊,那你抹吧,反正我不要沐浴。”
她大概是没有仔细看过伤痕,后背、腹上,甚至连大腿根也有虫子啃食的痕迹。
打开白瓷瓶,浓郁的香味立刻飘出来,草药的清苦和着花香,倒不逊se于香膏。
周崖抬眸看一眼她:“为何还不将衣衫褪去。”
姜玉清时常脑子发热,做事不计较后果,后悔也是为时已晚。
她一咬牙,说到做不到显得她好像十分没有骨气似的。
指尖g在系带上,姜玉清迟迟下不了手,尤其是周崖还在看着她,他好整以暇,她心如si灰。
她认输还不成吗,“算了,我……”
话未落地,一双修长的手g上她的衣衫,“我见你的手颤抖不已,是也摔着了吗?无妨,我帮你便是了。”
他说的话看似贴心,姜玉清却听出了他分明是在讽刺她的手断了。
生气间,衣衫系带尽开,没有小衣的遮挡,x脯间大片大片春se露出来
小腹上有几块刺眼的红痕,更显得她肌肤如玉。
周崖轻轻抚上红痕,问她:“疼吗。”他的语气是不带任何q1ngyu的。
他的手指有薄薄的一层茧,动作又太轻,0得姜玉清痒痒的,她颤栗着拍开他的手,因是下意识的行为,所以一时间没能收住劲。
“啪”的一声,周崖的手背立即浮出淡淡的红se。
他不恼,轻轻笑了一下,从瓶中拈出药膏,待在指腹化开后抹在姜玉清的腹上。
冰凉的触感,抹上去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姜玉清抓着床榻的边缘,她的x脯因为心跳而不停地起伏着。
周崖低头为她抹药,太近了,姜玉清嗅得到他身上的药味,看得到他高挺的鼻梁,以及微薄的唇。
他用指腹慢慢地捻着药膏在腹上r0u,r0u得姜玉清心烦意乱。
“衣服脱掉,趴在床上。”
是命令般的口吻,然而到了这一步,姜玉清无意同他争吵。
她确实无法为后背上药,毕竟她的脑后没有长眼睛。
爬在床上,姜玉清不能看见他的神情与动作,她有些焦躁,只能问:“有很多伤吗?”
背上多了一抹冰凉触感,是他在抹药。
他道:“不多。”
姜玉清这才微微放心。
事实上周崖并没有撒谎,姜玉清的后背只有轻微的擦伤,她命大,兴许是摔下来时没有碰到嶙峋怪石。
只有腰间有几块虫子啃食的痕迹,破了皮,露出r0u,异常鲜红。
她的背光白皙光滑,抹上去是玉质手感。
肩胛骨微微凸出,周崖一路抚过去,姜玉清不安地问:“这里都是伤吗?”
奇怪,他分明说后背的伤不重。
“嗯。”
最后药膏落在她腰间,姜玉清身子一僵,语气很焦急,“你快一点抹。”
她越是催促周崖越慢,像是故意和她作对。
姜玉清一动不动,她忍无可忍回头道:“真的很难受,你快一点。”
周崖的动作仍旧的慢悠悠的,他问:“哪里难受?”
姜玉清气得爬回枕头上,不想理他了。
好不容易上了药,周崖又道:“k子,也褪去。”
姜玉清不顾床边散落的衣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膏,“我自己来。”
纤细的腰,垂坠的r,不施粉黛却清丽的面容,以及眉间的怒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地……
周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天se渐黑,姜玉清自然没有注意到。
他道:“好。”
姜玉清头一次发觉周崖有“落荒而逃”的样子,她很奇怪,又疑心是看错了。
褪下k子,姜玉清找到腿上的伤,小腿跟有擦伤的结痂,大腿根上也是红的。
她小心翼翼地抹上药膏,内心祈祷着千万不要留下伤疤。
夜晚寂静,唯有虫鸣蛙叫声萦绕在耳旁。
姜玉清在山里待了几日,习惯了这个声音。她侧身躺着,身下的温暖提醒着她这褥子是周崖为她铺的。
闭上眼想睡觉,满脑子是日暮时发生的事。
粗粝的手指拂过肩膀、腰间,粗糙的,还有些痒。
姜玉清要疯了,简直是荒唐。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她要与周崖划清界限。
带着微微的怒气入睡,虫鸣声成了绝佳的安睡曲。
姜玉清睡得正香,周崖却全然相反。
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一个nv子衣衫半解分开腿躺在榻上,她香肩半露,眉眼间满是ye,而在她的腿心中跪着一个男人。
他与nv子十指紧扣,低头吻她的腿根、ixue。
yshui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流到男人的口中,nv子的sheny1njiao盈满屋子。
她半仰着头,似乎是承受不住了,她娇嗔道:“周崖,慢一点儿。”
原来这两人竟然是他与姜玉清。
周崖仿若受了晴天霹雳,从梦中挣扎出来。
清亮的月se不声不响地游进屋子,照得地面白亮亮一片。
周崖喘着粗气,然后他发现某个地方y得要命。
他克制着不去触碰那个地方,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里平息下来。
为何会梦见姜玉清?
他心中少见地腾起烦闷,再也无法入眠。
姜玉清在迷蒙间听到窗外的声音,不是虫鸣,亦不是鸟叫。
是两个人在说话。
人?姜玉清睁大了眼,她在山里这么久,除了第一日被周崖救起见到了一些村夫,这之后都是她与周崖相看两厌。
她竖着耳朵听外面在说什么。
隐隐约约的,她听见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不是周崖。
他说:“公子,是即刻启程还是……”
听语气他大概是周崖的下属或者是什么,姜玉清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周崖道:“即刻启程。”
下一刻,有人推开门,脚步声由远到近,帘子一角蓦然掀开。
两人的眼神正对上,周崖道:“你听见我们说的话了?”
姜玉清点点头,“嗯。”
他态度依然凉薄,“你穿好衣衫,我带你离开。”
不给姜玉清多余的机会,他转身要离去,姜玉清疑惑太多,她叫住他:“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必知道。”
姜玉清原先的衣衫破烂不堪,想是周崖早丢到不知所踪的地方去了。
床边放着一套粗布衣衫,瓷灰的颜se,0着甚至有些扎手。
姜玉清知道她没有资格嫌弃,可还是忍不住想,她的丫鬟穿的衣服都要b这好上许多。
腿几乎动弹不得,她艰难地穿上衣衫,最后累得满头大汗。
平日里最容易做的事此刻耗费了她大半心力。
靠在床头歇息,不多时周崖又来了。
姜玉清累得不想说话,“为我打一盆清水来,我要梳洗。”
他沉默地打了水,看着她梳头、净面。
姜玉清的手中惟有一支蝴蝶碧玺的钗子,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青丝散落,粗布麻衣,没有半分京中小姐的神采。她蹙眉,镜中的nv子亦跟着蹙眉。
她忽然讨厌透了这幅样子。
重重地将钗子丢在地上,碧玺蝴蝶随即一分为二,碎裂两半。
珠翠阁的碧玺蝴蝶钗,全京城不过十支,当初她是从阿姐手中千央万求要过来的。如今弃之如敝屐。
周崖会不会认为她失心疯?她才不在乎。
扶着墙,姜玉清慢慢地向外走,难不成她离了周崖就走不出这扇门了吗。
她不相信。
周崖凝望着地上碎裂的钗子,他俯下身子,拾起来。碎裂的蝴蝶翅膀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藕se的碧玺耀眼晶莹。
三日前谢玄收到周崖的密信,信中说他在云霞山遇到棘手的事,要他带几个人前来处理。
他只在信中说事情棘手,具t遇见了什么不曾写清楚。周崖极少在信中含糊其辞。
谢玄一头雾水,看到后面,发现他不仅要带着人,还要带上……竹轿,马车。
周崖出了京城少有坐马车的时候,他偏ai纵马驰骋。那么这轿子马车是为何人准备的。
谢玄揣着满腹疑问上山,直到看到姜玉清。
他恍然大悟。
都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诚不我欺。
纵然是公子这般冷面无心之人也会栽在nv人身上。
面对谢玄时而讶异时而恍然大悟的神情,姜玉清显得冷淡得多。
他一眼注意到姜玉清腿上有伤,想上前搀扶,又顾及身份,只能道:“马车在山下,待会儿您坐上竹轿,由他们抬着下山。”
幸而这时周崖出来了,他不由分说地抱起姜玉清,朝着不远处恭敬的几人走去。
竹轿中铺着软垫、被褥,姜玉清坐在上面,那感觉by邦邦的床榻还要舒适几分。
两人皆是脸se微冷,谢玄收起笑意,心说不对,这两人瞧着不像是有情。
周崖回身将屋子落上锁,对谢玄道:“启程吧。”
山路陡峭,姜玉清坐在竹轿上,脚下是云雾深渊,远山含翠,现在想来,她人生十八载从未有过如此闲暇的时候。
抬竹轿的是两个身形高大,孔武有力的男人,他们将竹轿抬得稳稳的,姜玉清略微放下了心。
几人沉默一路,快要到山脚下时,依稀看见路边有一辆马车,车夫也正向山上望着。
谢玄吩咐着大汉:“将姑娘扶上马车,仔细一些。”
周崖却道:“不必。”
他一把揽过姜玉清,抱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中茶水点心一应俱全,想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姜玉清同周崖相对而坐,车夫ch0u打着马鞭赶走了马车,谢玄骑着马跟在旁边。
一路上只听见马蹄哒哒,两人相对而坐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姜玉清的目光在周崖身上流连,他今日仍着青se衣衫,眉眼间说不出的清隽俊秀,他总是自持冷静的,她看不透他。
是了,他们分明是初相识,不过几日。
何况她骗了周崖,而他,也没有说真话。
“周崖,你骗了我。”她是笃定的。
在家时母亲说她像猫,像狗,闻得出味道。她闻得出谎言的味道。
他一撩眼皮,“是,又如何?”
姜玉清无非是想证实她的想法,她什么也做不了。即便她有骨气从马车上跳下去,恐怕明日又要哭着求人救她。
她是案上之鱼,任人宰割。
忍气吞声不过是为了活命,她做得到。
闭上眼假寐,逐渐地,窗外传来阵阵嘈杂。
他们进了镇子。
姜玉清掀开帘子朝外望,摊贩的叫卖声不绝,有她喜ai的桃花酿与马蹄糕。客栈外酒旗招展,店小二忙着迎来送往。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临近晌午,他们就近找了个酒楼修整了一番。
饥肠辘辘的姜玉清足足吃了两碗饭,看得谢玄目瞪口呆。
难不成公子nve待了她不成?
姜玉清默默地观察着外面的景象,她来时走的是山路和小道,根本不认得这条官道去向哪里。
修整后几人再次上路。
马车的脚力终究是慢一些,天暗了下来,他们紧赶慢赶终于找到客栈。
姜玉清单独住一间屋,她躺在客栈的床榻上,耳旁少了吵人的虫鸣,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迷蒙间睡着,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站在雾霭弥漫的路上,伸手不见五指,她怕极了,怕鬼怪jg灵,更怕猛兽毒蛇。
她想逃出去,却怎么也跑不出这迷雾。
仿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夜半惊醒,姜玉清惊魂未定,额上布满细汗。
屋中一片黑暗,不见月se,也许是乌云遮住了月亮。
天蒙蒙亮时姜玉清又睡了过去。
恍惚间她听见脚步声,有人靠近,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去。
是谁,是周崖吗。
将近晌午她才醒,昨夜睡觉时窗子留着一条窄窄的缝,日光顺着爬进屋里,直直地照在床尾。
谢玄挑了个临窗的桌子,可见窗外湖面平静,飞鸥轻点,杨柳扶风掠着湖面,惬意自在。
姜府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这不是姜府。姜玉清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她问:“今早为何不叫醒我。”
周崖做事拿定注意后不会再犹豫不决,否则他也不会昨日一大早就启程赶路。
店小二利落地端上最后一道菜,是一盘羊蹄羹,se泽诱人,香气扑鼻。
谢玄停下伸出筷子的手,他在周崖与姜玉清间打量,这两人当真是奇怪。
周崖夹起一块羊蹄放进她碗里,答非所问:“你太过清瘦,合该补一补。”
此时最纠结的莫过于谢玄,他似乎需要说些什么,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公子是见姑娘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你。”
这句话一出,两道骇人的目光同时刺向谢玄,他心说不好,不该多嘴,又说错话了。
姜玉清讶异不已,周崖不像是这么贴心的人。于是她望向周崖,“真的吗?”
谢玄是周崖亲信,他说的话相当于是周崖的态度。最重要的是,周崖无意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他道:“嗯。”
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周崖也不明白。
起先他想要叫醒姜玉清穿衣赶路,早早回去以免夜长梦多。
可当他走近,床榻之上的姜玉清睡颜安稳,口中呓语着听不真切的话。
周崖忽然说不出任何话,他静静地站了片刻,而后转身轻轻关上了门。
在日头最盛之时赶路,马车中的姜玉清难免感到燥热难忍,掀开帘子,窗外并无半丝清风凉意。
他们进了山,两侧是茂密树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姜玉清看不出这是哪儿。
她失望地放下帘子,热得以手作扇,可惜成效甚微。
再去看周崖,他坐得端正,一派气定神闲,姜玉清疑惑道:“你不热吗?”
不等周崖回答,她自顾自地0上他的手背,是b她的手要凉上许多。
她仿佛发现新奇事物,“你身上是凉的。”
没忍住再0一下,确实是凉的,很舒服。
周崖拨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此举非君子所为。”
姜玉清眉毛一拧,在她来看,周崖是最不配论“君子”的人,“我不过是难养的nv子,担不起‘君子’二字。更何况你前些日子对我的所作所为也并非是什么君子所为。”
他注视着姜玉清,吐出四个字:“情势所迫。”
怒气盈在x间,姜玉清一句话没说出口,却见周崖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这是甘草熬煮而制的茶,可解热下火。”
正好她有些口g舌燥,饮了茶好骂他。姜玉清接过茶盏,一鼓作气饮完。
苦味在舌尖久久不散,她将茶盏推回桌上,埋怨道:“你明知道我最怕苦了。”
“甘草本就是苦的。”
姜玉清苦道无心与他争执,她慢慢地等着苦味散去。
眼皮愈来愈沉,她的头不受控制地向下垂去,眼见要倒在地上,一只修长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姜玉清霎时间清醒,她心中纳罕,睡了许多时辰,不该如此困才对。
心中这么想着,困意一阵接着一阵。
她蔫蔫的,眼皮耷拉着,“周崖,我好困。”
姜玉清是荆棘从里的花儿,但她并不是无时无刻带着刺扎向旁人。
恰如此刻,她困意难挡,语气便软了三分,眼尾垂下去,瞧着可怜又可ai。
周崖道:“困了便睡。”
马车上哪里有睡觉的地儿,姜玉清委屈道:“你要我坐着睡吗。”
周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指指自己的膝盖,姜玉清立刻意会,侧着身子躺在他的膝盖上,她强撑着睁开眼,周崖也恰好望向她。
他长得实在是很好看,姜玉清无端生出想要0一0他的脸的想法。
冷不丁地,她问:“这也是情势所迫吗?”
没有犹豫,他道:“嗯。”
其实他的膝上y邦邦的,姜玉清睡得很不舒服。
她蜷缩着,好像感受到他的气息,是热的。也可能是她自己的。
清浅的香味伴着姜玉清沉沉睡去。
周崖盯着她的面容,手指蓦然收紧,他没抵得过心,还是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侧。
是软的,热的,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谢玄骑着马贴在马车旁,低声道:“公子,日落前大概赶得到。”
他说话模糊不清,无非是怕姜玉清听出端倪。
虽然周崖不曾说过此nv的来历出身,他直觉事情不会简单。
隔着帘幕,谢玄看不到马车内的情形。
周崖仍旧还是收回了手,“也不急于一时。”
这话听得谢玄一头雾水,是公子叫他带些人来云霞山,怎么这时候又道不急于一时了。
不过身为下属,听命于主子是天经地义,至于主子说的话是对是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是。”
惯会叽叽喳喳的人睡了觉,马车里也静了下来。
姜玉清的青丝散开,铺在周崖的腿上,他g了一缕把玩着。
她当然会觉得困,因为他在茶中放了安神的药草,足足一整副。
算来一觉够她从晌午睡到日落。
官道上有负篓推车的百姓,他们是生活在城外的村庄,白日里带上瓜果一类进城贩卖,晚上在城门落锁前出城。
前方依稀可见城墙威严,城门两侧站着守城的士兵,大梁的旗帜迎着风飘摇,似乎一片祥和。
人人都说大梁有一位勤勉的皇帝和一位手段凌厉的太后,他们母子二人连心,朝中上下安宁,百姓百姓安居乐业。
事实真是如此吗?
周崖知道谢玄依然跟在马车旁,问他:“碧月轩收拾得如何了?”
谢玄勒着缰绳收住马儿想要疾驰的步子,答:“按您的吩咐,已经差人收拾出来了。”
碧月轩在周崖的临风院右边,出了临风院便是碧月轩,可谓是近水楼台。
都以为碧月轩是要留给他的心仪之人,或是妻,或是妾。
偏偏两个皆不是。
周崖今年二十有三,按理来说正值壮年的男人,即使不娶妻生子也应该有三两通房才对,娇妻美妾陪伴岂不美哉。
偌大的府中不见几个nv人,丫鬟也没有几个。
外面自然有传言说他是不举或是有龙yan之好,周崖怎会不知。
他只是淡然一笑,置之不理。
城门旁不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摔倒在地,背篓中的东西散落一地,周围的人见状连忙去搀扶。
谢玄领着马车行在前头,将要进城时,其中那一位去搀扶老人的士兵认出了他。
那士兵不过十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一双眼十分地明亮,他高兴道:“大哥,你回来了。”
这人正是谢玄的堂弟,谢恒。他自幼身怀保家卫国的决心,后不顾父兄阻拦入军营为兵,也算是护百姓平安。
在城门前不宜停下,谢玄驾着马继续向前,他身后跟着一辆悠悠的马车,“嗯。”
谢恒反应过来,里面的恐怕是“那一位”。
目送着他们进城,马车的踪影消失在西垂的落日里。
穿过大半个城,又过三坊一巷,长街尽头是一座再普通不过分的宅邸。
门前不见阍人仆从,马车自侧门而入,一路行至碧月轩。
姜玉清依然无知无觉,她的手臂垂在一侧,是睡熟了的模样。
手抚过她脸侧,仍然无知无觉。
谢玄连忙吩咐院里的丫鬟掌上灯,否则要公子0黑进屋吗。
碧月轩小巧而jg致,虽没有刻意打理,院中花草俱是葳蕤可ai。
将姜玉清放在床榻上,拽过锦被为她盖上,周崖除了屋子。
两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恭敬地站在院中,一高一矮,高的那个一张脸圆润饱满,局促不已。矮的樱桃口柳叶眉,瞧着更为机灵。
谢玄心中直跳,这是他好不容易从府里为数不多的丫鬟里挑出来的两个,若是公子不满意他也没法子了。
周崖的视线掠过二人,淡声道:“你们只需要照顾好屋里那位姑娘即可,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倘若有什么拿不准的再来问我。”
“是。”
周崖踏过小径回临风院,谢玄想了想,还是问:“那位姑娘是……”
他一来拿不准周崖对那位姑娘的态度,二来其中有蹊跷他早已看明白,更要问个清楚。
“将她送与陛下,如何?”
书房中已提前掌上灯,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摞公文,皆待周崖处理。
他翻开最上面的看了两眼,无需多言,谢玄忙拈起衣袖研墨。
砚台中渐渐显出墨se,谢玄手上不停,脑中早已是百转千回。
将她送与陛下?似乎不太妥。
那姑娘娇气不说,脾x还有些差,陛下能受得了吗。
他问:“那位姑娘,是主动求您要进g0ng的吗?”
不知她是谁家的nv儿,可若是有一番心x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未尝不可。
墨已研好,周崖提起笔在公文上批阅,他道:“她并没有要求进g0ng。”
谢玄起初没有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过了半晌,他忽然反应过来,接而有些犹疑,“您的意思是,她不知道以后会入g0ng?”
烛火幽微,谢玄身后是巨大的一面书橱,除了经书子集外最多的是医书,他一刻也不曾忘师傅的教诲。
他没有说话,谢玄立即明白。
那姑娘不知道自己会被送进g0ng中,她腿上有伤,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她的伤恢复后,恐怕公子就会送她进g0ng。
至于进了g0ng是美人还是妃子,受宠亦或就此凋零深g0ng,谁也不知道。
周崖在谢玄心中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不过此举算是下下策且不光彩。
他无法理解周崖的做法。
周崖看出他yu言又止,一脸为难,“她与陛下喜ai的周美人很像。”
去年乞巧节前,周崖受诏入g0ng,在御书房中,他见到了传言中得陛下盛宠的周美人。
她着胭脂se衫裙,朱唇榴齿,目若秋水,自有柔美的气质。尤其是那一双眸子,仿佛要将人溺毙其中。
今岁寒冬,周美人风寒侵t,大半个太医院去看诊了,每日药汤不断。皇帝也时常去看望,可天不遂人愿,三个月后周美人撒手人寰。
那些日子皇帝憔悴了许多,上朝时常常心不在焉。太后得知后因此训斥了他一顿。
官员们私下里说陛下是个痴情种。
人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皇帝后g0ng佳丽不说有三千也有三百,在周美人入g0ng前他自然是宠ai过其他nv人,所以只需有一个人取代周美人。
这与周崖无关,他虽然是皇帝的人,却不是他身旁的太监,还要管他宠幸哪个nv人。
直到那天,他回云霞山祭奠师傅,在密林绿草中,有一个nv人向她求救。
明眸皓齿,翦水双瞳,w泥也掩盖不过她的灵动、美丽。
和周美人有几分相似,却b她多了几分倔犟和几分不甘。
周崖原先并不曾想到要送她入g0ng,可是她说要报答他。
既然救了她的命,那么让她如此报答是否不算过分?
房门被急促地拍打着,谢玄厉声道:“是谁。”
他猜到可能是碧月轩的丫鬟,公子身边的人没有这么鲁莽的。
推开门,是碧月轩矮一些的那个丫鬟,她焦急地说:“姑娘醒了,她说我与秋水是歹人,一定要见到大人才相信。”
周崖搁下笔,“既然她要见我,见就是了。”
他在前头走,谢玄在后头训斥着丫鬟,“又不是天塌的大事,这么急躁做什么。”
春雨低着头不敢说话,她是在厨房帮厨的奴仆,做的是粗活,哪里侍候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