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佳仪一遍遍的想,她数次幻想着,要是自己是杀手就好了,是警察也好啊,或者是个户外探险家,是个驯兽师……可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个普通的学生,高考刚结束,正在雪场里快乐滑雪,什么坏事也没干过,一直问心无愧坦坦荡荡的活着,有时还很有爱心地喂喂流浪的猫猫狗狗,可上帝还是没有放过她,把她自己丢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时空。
她不会做饭,走不了美食征服天下的路子,她也不会武功,甚至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她胆子小,很怯懦,她没有果敢的性格,没有敢爱敢恨说一不二的魄力与勇气,走女强做女帝什么的,她连这梦都没敢做过。
在这样一个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野兽横行,还有扛着枪杆子来抢土地抢奴隶的殖民者,沉佳仪大致推算了一下,像她这样的,大概是会被淘汰掉的,尤其是,她现在连血都不能见。
沉佳仪开始了自暴自弃,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颓靡慵懒的气质。
她不敢出门,害怕暴露在阳光下,缘于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她也不吃烤兔子了,每天吃的很少,只吃些素的菜叶。
黑狼敏锐地觉察到她对血的排斥,那日它照例给她处理了活兔子,叼到她身旁时,却把她吓得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剧烈的呕吐起来。
然后她整个人就变了种气质。
它抱了沉佳仪几日,一开始的情绪是好转的,可越到后来,她的情绪就越低糜。
黑狼的病刚好,便再也坐不住,它强硬地把她拉出小木屋,叼来了她的雪板,不住地在她跟前打着转,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手心,口鼻间萦绕着寒冷的白气。
可沉佳仪不想出门,弯腰抱着雪板,转身又回了屋子。
黑狼只得跟上去,蛰伏下身子,毛茸茸的脑袋自她腿间拱过去,支起身子,瞬间架起了小姑娘。
沉佳仪不知怎么就骑在黑狼背上了,还不等翻身下来,矫健的黑狼便嗖得向外冲去。
她也只好放低身子,伏在它背上,风雪剐过来,它故意昂首,替她挡掉了风雪。
黑狼把沉佳仪带到南方的海湾,那里搁浅了一艘巨大的船只,最高的一重桅杆目测有数层楼那么高。
狼引她向前,一人一狼跳上了帆船。
这就是她当时看到的那艘船!
这是一艘单桅四角横帆船,有双层甲板。
墨玉一般的黑眸瞬间亮了起来,有了船,她就可以离开岛屿,去别的地方……可随即,她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消失了。
沉佳仪不懂航船,更没有面对风暴与迷途的勇气。
而且,她低头看了眼收起的帆布,已经被野兽的利爪撕得破碎不堪,别说,搞破坏的家伙还挺聪明,直接把船舵给卸下来了。
她正研究着怎么把船舵重新按回去,就在船舵旁找到了一张航海地图,罗盘,甚至还有直角仪跟星盘。
沉佳仪左找右找,找了良久,并没有找到望远镜,也没有找到六分仪,难不成这时候还没有伽利略?
黑狼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一掌按在她的屁股上。
小姑娘不满地扭头,便见黑狼嘴里叼了一条长长的布料,墨绿色很高级,沉佳仪摸了摸那料子,丝滑顺手,更像是丝绸的洋裙。
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衣裙,她自然是开心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黑狼盯着那小梨涡瞧了眼,着实没忍住,开心地吐出了舌头,咧着嘴好似在笑。
狼不像狗,会经常吐舌头,只是黑狼着实开心,根本忍不住不笑。
它引着少女向船舱探寻,踩在木地板拼接的地面上,咯吱作响,在一个挺大的木箱子前打了个转。
沉佳仪打开箱子,惊讶地发现里面满满一箱的锦缎衣裙——插绣裙、堆纱裙、蹙金裙……姹紫千红,华光熠熠,虽然都是西洋样式,但上面的刺绣跟珠绣,看着很像中国技艺。
白种人骨架体型多数比黄人要大,沉佳仪将裙子往自己身上比了比,那裙摆都拖地了。
其实在闽南那边,她也不算矮了,168呢,四舍五入也有两米。
但这拖地的衣裙还是伤透了沉佳仪的心,她放下裙子,站起身来,继续跟黑狼在船里探险。
这是一艘极其富裕的船,船内功能区划分明确,沉佳仪找到了武器库,厨房,船员休息的房间,浆摆室,还有酒窖……女孩扫了眼仓库内封箱的酒、烟草和金属制品等,心底大致对船员此次航行有了个推论。
黑狼嗅了嗅水桶里早已发霉的水,这股味道好熟悉,脑海里似有什么记忆翻腾着将要涌现,可到了眼前,却仍旧模糊缥缈。
沉佳仪在船舱里找到一把小提琴,轻轻吹去指板上的一层薄灰,她步子轻快地拿去给小狼看。
“呐,这是人类的乐器,用琴弓锯着琴弦,就会发出锯木头的声音。”
黑狼:“……”
女孩将小提琴架在肩上,指腹握紧了乌木指板与冷冰冰的琴弦,一时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她朝小狼莞尔一笑,声音清甜:“给你拉一首我们国家的曲子,你就能猜到我的国家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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