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岳和同事们心情十分复杂,感觉就好像通宵把教材背得滚瓜烂熟,只等考个满分露露脸,结果……考试取消了。
安夏在美国高薪聘请律师团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法务团队以为自己可以回家,没想到安夏下了一道命令:“你们全部来美国。”
于是,法务团队又赶向下一个考场。
安夏在华盛顿与她的法务团队胜利会师。
晚上,安夏在她租借的别墅里,请斯岳他们吃饭,安夏举杯:“大家辛苦了,这么快又要学习新的法律条款。”
斯岳无奈地笑:“从学校毕业出来之后,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临时抱佛脚学法条的事情了。”
“我也是……”
“一样一样。”
安夏笑着说:“人生,就是一场考试。不过,在这里的考试,可不能像在学校里一样,就地紧急临时立法。”
大家一起笑起来。
次日,安夏将他们介绍给sc - gdlsk事务所,在这些专精国际经济法的专业律师面前,紫金的法务部全都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渣渣。
他们在律所看到一些过往案例,回来一交流,都说:“如果是我,我看到能降低赔偿,可能就已经签了。根本撑不到最后直接免予赔偿。”
安夏直接了当地跟他们说:“这就是我叫你们过来的目的,让你们学习学习怎么打国际官司,有很多案例在国内根本看不到,只有成为了他们的客户,才能有机会学习。
以后,中国出口的企业一定会越来越多,非常需要拥有国际贸易法相关知道的人才。
希望你们能抓住这个机会,无论你们以后是不是还在紫金,我都希望你们在紫金获得的不仅是眼前的工资,还能获得铺垫未来道路的基石。”
法务团队被安夏说得热血沸腾,立志干出个样子来。
贸易相关的案子也需要收集证据,需要收集的不比凶杀案少。
搜集这些证据的工作都由紫金法务团队负责,他们搜到的任何一条证据可能都是驳倒对手的重要信息。
安夏对他们说的话,让他们在琐碎的工作中也保持着积极主动的精神。
安夏在美国媒体前的「巡回表演」已经达到了应该达到的效果,再往下多说也没有意义,安夏最后以「接下来不会再接受任何采访。直到法律给出公正的结果」为由,做为最后一次媒体发言。
在美国的工作都交给了斯岳和sc - gdlsk事务所,安夏回到国内。
国内大多数媒体的报道是偏向于:勇敢应对不公平待遇的女强人。
当然也有另一些不同的声音,认为花这么多钱没意义,中国市场这么大,为什么不能在国内发展呢?
安夏就是脑子发热,拿全公司的钱烧,就为了出自己一口气,是作秀。
太自私,不考虑员工。
拿这么多钱打官司毫无意义,拿来发给员工当奖金也好啊。
有财经杂志采访安夏的时候,问到这个问题。
安夏回答:“按这种说法,我国参加抗美援朝就是脑子发热的行为。隔壁打仗关我们什么事,对不对?
说这种话的人就是投降派,搁古代就是还没打仗就忙不迭的送公主和亲,割土赔款。
我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如果知道是谁的话,建议查查他的身份,说不定是外国间谍。”
“听说你给律师事务所的提成是四六,六成是给他们的,你觉得付出这么多,真的有意义吗?”
“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塔山。”安夏说出前两年热映的影片《大决战》中的名句。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一步退,步步退,今天你忍,明天我忍。很快,全世界都知道中国人是好欺负的,都是软柿子,看见中国人就要欺负。如果不想被欺负,就要付出很多代价。
谁也受不了隔三岔五被关厂调查,伟人说得没错: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安夏回国后三天了,都没有见到陆雪,他在别的城市,与十九家被起诉倾销的企业沟通,希望他们能积极应诉。
然而,被安夏说中了,十九家企业之中,有三家听说自己被起诉,第一反应:
哦,那我们不卖美国呗。
什么?应诉?应诉是不可能应诉的,就继续在国内苟着呗,要不卖卖东南亚。
剩下的十六家中十家打听了一下应诉的价格之后,也当机立断放弃。
“不是我们不想应诉,给美国商务部的保证金就要六百万,请律师团起步要两百万,我们公司一年的利润还没这么多呢……打完官司,我们就要喝西北风啦。”
还有六家也在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拿出几乎是注册资本的50-70来干这件以前从未有一家中国公司干成的事情。
只有傻子才以为商人会无脑冒险,冒险的前提是有好处。
如果反诉成功后能一次性得到比律师费高很多的钱,他们当然愿意冒险。
但是他们连销往海外都是今年刚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未来能得到多少好处。
与不确定的收益相对比的是肉眼可见的支出,应诉反倾销要烧的钱不是烧完一笔就能完事的,肯定得好几年。
澶渊之盟,印在历史书上的时候,骂宋真宗短视者众。但是真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谁敢赌?
陆雪知道企图说服这些公司的成功率不高,他们有现实的难处放在眼前——钱!
他决定转而说服这些企业所在城市的政府,是否可以给予反倾销应诉企业一些补贴。
各地区财政情况不一样,但是要人掏钱出来的时候,人类的心态是一样的,首问第一句:凭什么?
总不能说为了公平与正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