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所有人包括老板都被抓了,他们招供得非常快,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上班的。
试验得出的所有数据都是远程上传,具体传到什么地方,他们也不清楚。
至于周文君,所有人的回答也非常一致:“她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啊,收了钱后,还谢谢我们呢。要是她有什么不对,我们肯定送她去医院,怎么可能就让她一个人走呢?”
公安这边的专家研究数据到底传到了什么地方,这样才能确认这个研究所到底是不是替紫金生命科技工作。
数据传输通道完全加密,中间跳转了许多个无辜人的电脑,也就是所谓的「肉鸡」,经过多次跳转,已经完全找不到数据最终的落点。
认真要找的话,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坐在一边旁听的安夏说:“可以很快找到的。”
“数据虽然是上传到匿名ip地址,但是他们平时交流、接收指令,很难实现完全的匿名化。”
与他们接头的人为保万全,没有使用电话或电子通讯,而是线下见面。
线下见面的地方只有一个打着老年活动中心旗号的赌档。
赌档门口有一个防警察来查抄的摄像头,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屋里的赌狗们就一哄而散。
那个摄像头是便宜货,拍出来的图像模糊得很,稍远一点就是一团有颜色的人形马赛克。
他们的目标明确,只要看见一大团橄榄绿,跑就完事。
研究所的老板完全不记得接头的时候,对方穿的是什么。
几位有经验的老警察想让他描述一下对方长相,再画出来。
老板的描述:“长得很普通。”
“中等身高。”
“普通的眉毛。”
“两只眼睛,没注意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
“看起来不凶,不帅也不丑。”
最要命的是研究所老板似乎有点人脸识别障碍,看谁都觉得一样,连看着女警都觉得「眉眼似乎有点像」。
通过自己那团人形马赛克定位到与接头人见面的那一天,接头人还是一团马赛克,只能看出是个男人,身高比老板差不多,穿着深色的裤子,浅色的上衣。
调查组组长满怀期待地看着安夏:“你们公司不是能使用人工智能修复人像吗?这个能修吗?去掉马赛克也行吧?”
安夏摇摇头:“人工智能修复人像……其实是通过通用逻辑实现。”
也就是根据这个人的dna来判断人种的平均特征。
再根据此人当时所在的环境来判断皮肤和体毛状态。
此前紫金科技曾经配合几家博物馆举办联合活动——用科技复活古人。
就是通过各种数据综合一个可能性,用软件捏出一张人脸。
去掉马赛克就更是如此了,靠的是海量大数据训练系统,比如远处的山很模糊,用人工智能对其清晰化,靠的是——
人工智能根据过去的经验,得出的合理想像,蓝色是天,白色是云,绿色是树……
恢复犯罪嫌疑人的脸,就不能靠合理想像了。
人工智能有可能将数据库里所有的人脸都合理的凑上去。
这个功能合法的使用情境是恢复现实环境,不合法的使用情境是「一键脱衣」和照片换头。
调查组长的梦想落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在全市加强控制。”
调查组划出片区,根据他们的经验,他不是本地人,不可能躲在老小区,那里的邻居整天八卦这八卦那。
要是看到他的好车停在楼下好久不动,肯定要讨论很久。
本市的商品房小区有几个,已经排查过一遍了,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影。
最终还是被抓了,落网原因让人意想不到,由于此人不敢用任何电子付款方式,害怕被抓到,所以都用的是现金。
有一个近视的外卖员很不幸,在去送餐的路上摔了一跤,弄坏了眼镜。
幸好人民币还能靠颜色分五块十块,他好不容易把钱给琢磨清楚了,一抬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拎着外卖盒转身的男人非常熟悉——他就是在公司门口重复重复再重复播放的马赛克视频里的男人。
研究所老板落网后,他得到了五百块,正在盘算是买合金眼镜还是买树脂眼镜的时候,小雪通知他:“安总要见你。”
外卖员有点紧张,这点小事,不算见义勇为,安总找他干什么?
见到安夏之后,他才明白,安夏想知道他是怎么认出那个男人的。
此人一天照三顿点的餐,还买过生活日用品。
总计有十四个送餐员为他提供过服务。
「吃了吗」的门口循环放着那模糊的身影,就是希望散布在大街小巷的送餐员们能抓住机会赚点小钱。
结果认出他的人,竟然是一个失去了眼镜的近视患者。
“你能从模糊的图像里看出真正的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