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剧之前还得了解历史，还得查资料，累不累啊？”——这是历史剧观众的真实反馈。
《静梧传》的成绩，大江卫视高层也是看得到的。
后来林济还给青蓝卫视写了一部《真爱诺言》，不管《真爱诺言》有多么狗血，受到这多少专业人士抨击，收视率是实打实的。
以前大江卫视把青蓝卫视甩在身后，而现在，论剧集的平均收视率，大江卫视其实还胜过青蓝卫视，只是差距越来越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全世界的高层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大江卫视自然也不例外。
穿越剧收视好，高层就想砍了历史剧拍穿越剧，哪怕是大江卫视引以为傲的质量优势，在收视率面前似乎也不值一提了。
如果林济没给青蓝卫视写那几部破收视率的剧，大江卫视的处境也不会这么尴尬。
收视率差一些其实没什么，被竞争对手压一头这事更糟糕。
林济明白了章力纯的意思，但他一样有顾虑：“我没法改变历史剧在观众心目中的印象。”
章力纯希望他改变历史剧，可大江卫视那边有擅长创作这一题材的编剧，又有一直累积的观众优势，尚且拯救不了这一题材：“就算我来写，一样会沉闷无聊。”
章力纯叹了口气：“也许吧。”
林济和对方认识这么久，倒是很少见对方这副模样，半晌，他忍不住道：“你那边有最近几年的剧集的光盘吗？我看看能不能写。”
章力纯点点头：“好。”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已经好几年没写剧本了，质量差不要怪我。”
章力纯听到这话倒是笑了起来：“你不要谦虚，我对你有信心。”
林济写了那么多剧本，对方退圈的那几年，他一直在关注对方的动向，发现林济这圈是退了，可又没完全退，不管去哪儿都会关注关注剧集。
国内引进的海外剧还是以英语国家为主，很多都是全球知名的剧集，而林济出国游跑了不少小国家，搜罗了一堆当地的剧，他甚至听说过林济聘请留学生翻译剧集的消息——那些海外剧市场太小，注定引进不了。
换句话说，对方只是没有动笔写而已，编剧的老本行其实一点也没丢。
……
章力纯给林济找来了不少剧集，不仅是最近两年的，也有时间比较早的一些历史剧。
林济看了两三部，慢慢意识到问题了。
这都有赖于他这几年阅片无数，历史这个题材，各个国家都在拍，上辈子有毁历史无数的好x坞，一群头脑僵化、固执到只用自己的思维篡改旁人历史的傲慢电影人，而有些国家着重光影，有些国家着重于场景，而在林济看来，真正的佳作不是某部分极其优秀、另一部分极其粗劣的，而是每个方面都优秀，不一定是面面俱到，却必须没有明显的短板。
大江卫视的历史剧，有一个明显的缺点，片长太长。
林济记得，前几年绝对没有这么长。
剧集不是不能长，但每一集都要内容丰富，不能空洞，他在看的这部剧很明显就是剧组在拖时长，本该一集讲完的故事用足足两集去填充，主线没有讲完，居然开支线了，林济不是不赞成剧组开支线，只是支线必须符合剧集本身，起锦上添花的作用，花还只是个花苞，蜜蜂又去给别的花授粉了，哪个观众受得了？
除此之外，不知是导演的锅还是编剧的锅，这部剧过于强调自己是正剧了，演员端着，画风端着，片子本来就闷，演员演得又闷，如果林济不是从编剧的角度分析这部剧的话，他是绝对要快进的。
反正拍这部剧的时候，绝对有人一直在边上提醒，让演员注意氛围，可太沉重了，演员就演得太僵。
至少林济心目中的历史剧不该是这样，历史人物是真实存在的，都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不管是帝王，还是臣子，都不是被导演编剧肆意摆弄的人偶。
林济又看了一部，这部连刚刚那部都不如，说起来是考究，什么原场地拍摄，场景参考了帝王墓出土的文物，甚至找官方借来了文物，演员演起来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把文物砸碎了。
可问题在于，这是一部剧的重点吗？
场景还原，自然是越真实越好，历史剧确实承担着让观众了解历史的责任，这一点不是穿越剧可比的。
可场景的考究并不能遮盖剧情本身的空洞，甚至可以说，如果剧情本身无趣到毫无历史风韵，只能靠所谓的“考究”来找补，一部剧有拍摄的意义吗？
林济叹气叹了好几次，连隔壁的马鑫都注意到了：“林哥，要不要点些吃的？”
“不用了。”林济摇了摇头，“你自己点吧，我把这些剧再看看。”
看了十天，林济倒是找到了两三部不错的剧，他对比章力纯给他看的收视数据，确实，他觉得不错的剧，收视率也大多比较靠前。
“观众确实不傻。”
他一直觉得，剧集收视率高必然有高的理由在，譬如业内一直觉得狗血剧好骗收视率，可事实上，一年里播出的狗血剧远不止一部，什么人被车撞天上转三圈还完好无损的都在播，这已经足够狗血了，可观众该不买账还是不买账。
还有什么第一代不是亲生，第二代不是亲生，第三代照样狗血撒满地，可收视率依旧随缘。
章力纯终于给林济打了个电话：“感觉怎么样？”
“实话说，有点糟。”林济道，“剧的质量不错，都不差，但是距离我想象中的好历史剧还有些远。”
“……那你能写吗？”章力纯语气看似平淡，内心其实有些紧张。
他是希望林济能接手的。
不知为什么，他总对林济有种莫名的信赖，哪怕他在大江总监任上接触过不少编剧。
大概是，在林济身上，他看到了属于编剧的使命感。
番外六
“我可以试一试。”
《王朝余晖》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被创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