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从角落拿出画具,从画架到插梢及画板应有尽有,把这些东西搬到中间空地后,面向一排窗户的风景当作第一个取景点。当画板放上画架时,却因为没有画布而苦恼,最后花了数十几分鐘从外头的侍女手中拿到好几捆粗糙手感的画布。
他用黏性的贴布把画布跟画板固定在一块,拉来两张椅子放置在画板前,并挥手邀我一同坐下,在画板的身后是室内的一排乾净的窗户与林立绿景还有汪洋般的海蓝天空,有了这些前后景的搭配,马克迅速的在画布上用尖炭笔在布上略打草图。
「通常画图,我们都是先打个草稿,不用精细,只是要把它的轮廓给描绘出来,就像处理头发的时候,剪发的人总是先把大部分的面积给剪掉,才慢慢修比较细节的位置,画图也是一样的道理。」在白净的画布上,我看见马克的铅笔笔跡,把窗户的样子草草勾勒,就连窗户外的绿林他也只是画了个椭圆型,将它们与窗户区隔开来,「树林的结构很密,我是选择先打一个框,告诉自己这边是要画什么,而不是用铅笔把每一棵树都仔细的画出来。苏菲,要记得,我们现在画得可是水彩,不是素描。」
「啊嗯,我知道了。」我很专注盯着马克画图的认真姿态,他的操笔快得我没办法熟记每个动作,不到几十分鐘,他侧过脸来说,「草图这样就可以了。」
我看了一眼,上面只有浅浅的炭跡,线条乾净扭曲,窗户变得不像窗户,外头的树林更是用一个椭圆来带过,这种画我真不知道要用什么角度来看。
「这样子的草图真的没问题吗……」在我眼里那只是一幅线条的画,没有任何形体,马克点头说道,「当然没问题啊,这只是草图,是草图!等到画完的时候,我相信苏菲会很惊讶的。」
接下来的一个鐘头,他开始细工的处理每一个环节,包括窗户的轮廓终于在我眼里可以稍稍看出,还有几棵树木的支干,不过蓝天的位置仍然留了一块大面积的空白在那。为了画作而认真的马克变得不擅交谈,他凝聚心神的把笔注入灵魂,让这画布可以带出他所想要表达的感觉,剎那,我想到艾萨伊画师;那座蝴蝶画作品的作者,虽然没有见过面貌,我却好奇他是用什么样子的心态来作画,而且做了一幅让后代叹为观止的一幅画。
「就像这样,我们都会先用大支的笔刷染上浅色调,渲染整个画面。」他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拿着我从没见过的大笔刷,把画布渲染成一种近似透明的蓝色。「有了浅色,苏菲在任何地方都会比较好上色,在水彩的概念里面,我们运用的技巧就是靠着『叠色』,一层一层的与前面的顏色互为融合,但不能过于强烈的把它们给遮噬,若是这样子的叠色,那也只是一幅没有任何艺术性的作品了。」
马克陷入自己的作画空间,这段时间里头我能不打扰他就尽量不打扰他,待在一边静静看着他用水彩笔把每种顏料都涂抹上去,原本乾净的画布在时间的走过下,染上景物该有的顏色,在马克的手技下,窗户原有的铁灰色也完整呈现在作品里面,在里头的窗户就像看见这房间一样,虽然无法与外面的专业画师比拟,但在我的眼里,仍然是个用尽心血画出来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