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一(2/2)

刃搓了下自己的耳朵,和雷达配合使用的骨声传导器,被银狼装在了垂挂的耳饰里,方便他们三人及时联络。虽然他觉得全副武装没必要,可拗不过队友,早上卡芙卡就等在门口把他截糊了,让小姑娘给自己装上手表耳饰。

"你们不觉得一头狼还带耳饰有点诡异吗?"刃问道,松了力气让银狼捏爪子。

"如果你没有时不时断片的毛病,我们当然不用按着你。阿刃,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不想再耗费十几天去雪堆里把你挖出来,探测器没有那么大的搜索范围。"卡芙卡摸摸狼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银狼点头,塞了一块小饼干给他,向他挥手:"随时保持联络,一路好运。"

"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全戴着,他又不是单独行动做任务。"银狼吹了个泡泡,看着雪狼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中。

卡芙卡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两杯热饮,将香草奶昔递给了银狼,无视少女抗议的声音,缓缓拉开了美式的拉口:"谁让他现在是仙舟的通缉犯呢?万一真被抓了可就麻烦了,那位想保都保不住,起码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远处的商船亮起了探灯,在此处临时摆渡,还有五分钟即将起航,卡芙卡打着哈欠拉过银狼的胳膊,将她从贩卖机前拖走,"女孩子大清早不可以喝冰水,走吧去餐厅吃饭,吃完了有的忙呢"

三小时后,商船抵达终点,随着鸣笛的声响,速度减慢,排在空中轨道中等云骑查货。刃从货仓底层窗口跃上平台,顺着参差石阶和集装箱悄无声息跑进了罗浮中心城区。

"稍等,还在扫描地形,有好几条街道路线与你的记忆图不符合。"

"先找个地方避雨吧,阿刃。"

雪狼甩甩爪,他也没想到仙舟漫水这么深。卡芙卡和银狼不知道在那头说什么,全被水声覆盖住了,他只能先跳上台阶拐弯处的亭子。也许这里曾经是卖小食的摊位,刃记不太清了,只能根据地上落灰的几个蒸笼和烤肠机推测。罗浮有很多类似的小亭,工造司的夜班多,等到他们离开工位,街上能吃的铺子都找不到几个,只剩做宵夜的小摊位老板,像超人一样出现在每个拐角处,拯救他们这群饿的快投胎的人。逐渐顾客群体中多出了云骑,巡岗换班,乌泱泱的公务人员抗枪拿炮,全堵在出口。

景元那小子来找他的时候,总少不了捎带垃圾食品,刚开始吃的欢,不出两星期,就营养摄入不均,嘴角长疮,口津发苦,再双双找狐女拿药,免不了一顿说教。

黑雨飘匿,躲进黎明前无尽的夜色中,长乐天灯下樟树斑驳疏影,落叶漂浮在水洼中打转,糖铺老板一路走来似浮游水上,惹的一身泥水。铺外灯笼随开门光亮渐强,老板抖伞时听见斜角小亭响动,伸头望去似乎看见了一段尾巴,消失在翘起的檐角后。

恐怕是避雨躲水的小动物,他没在意,还有一小时第一单外卖就要开始配送了,今日起晚,奶油还没化开。

照理来说,因为长时间没有被标记过,景元这些年发情期其实并不好过,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本人,亦或是周边亲近之人,都没有思考过罗浮将军需要配偶这件事。长久以往,景元更像是乾元或者中庸,只有在两三个月消失天时,才有人会突然想起将军的第二性别。

白露小朋友倒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有时候会背着小药箱跑进神策府,给咪咪梳完毛后,就轮到景元做皮试。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仙舟境内能够用来做缓解剂的药材基本都试过了,大部分的疗效都不好,剩余一些还比较严重,引起过敏手背上红了一片。白露的小脑袋上虽然顶了个龙尊的名号,但说到底还是小孩,几次下来嘴巴一瘪,双手一插,就倒在雪狮子的毛毛里掉金豆豆。景元心软,变成白色猫咪哄小孩的招数屡试不爽。

"没关系的,其实我也不是很难受。"粉色的猫爪隔空戳点着光屏处理文件,看熟练度就知道没人的时候景元经常这么做。

"呜"白露眼角还挂着没擦掉的泪花,她天生好强,在自己领域里连番受挫几乎是降维打击。

下一秒,小姑娘就把脑袋埋进猫咪的毛毛里,两科嫩姜一样的小角戳到了狸奴背上的反射区,景元一抖,悄悄在白露胖乎乎的小腿上挪了个位置继续干活。

踏浪默不作声在最后面支撑着白露当靠垫,小姑娘吸猫解压不吱声,午后室内一片静谧,偶尔有猫爪拍屏幕的啪唧声,暖阳垂直地射着,凉润的水气调剂着干焦的空气,让人昏昏欲睡。景元眯了眯眼睛,一个哈欠没打完,突然双脚离地被小朋友抱了起来。低头望去只见白露亮晶晶的眼睛,和边上懵逼的咪咪。

白露晃晃猫条,激动大喊:"我知道了!"

"?"

"仙舟的藏药都不是给猫咪用的,应该是排异反应!"她把长条大猫放下,言语激动又恢复了活力,没等景元再次发问,就背上自己用竹条编的药框哒哒跑了出去,猫咪和狮子从门口探头望去,转眼间小朋友已经跑到了大门口,却还能听见她的嗓门:"我去查查仙舟外的药材名录!"

南园外的知了叫的让人冒鬼火,连鼻尖的空气都热辣滚烫,踏浪低头把猫咪拱进房间避暑,景元摇摇头,咪咪已经跑回了原位继续做靠垫,索性他也懒得变回来,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咪咪背上,在文件苦海里又煎熬一下午。

白露一去好些时候,似乎沉迷找药不理世事,每次来知梳完毛看看将军是否安好就跑回去继续用功,有次问她,脸上似乎有惊喜之色闪过,只说再等等就成。这一等,过去十几年也没后文。

感冒与发情期一同袭来,昨晚淹在水里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景元在梦里一直在翻船,到最后只见一只猫靠浮毛飘在水上,潜意识知道这不合理但一直醒不过来,而身下的湖水也逐渐变热,越来越烫,好像下面烧了柴木在煮汤。直至后劲传来一阵刺痛,一股冰凉的液体注入,快要沸腾冒泡的水面在平静下来。一双带着冰糖雪梨味道的手把他从水里捞起,放到了湖边樟树的石台上,耳边传来细小的响动,是纸张,好像还有玻璃管,过一会儿软绵绵凉呼呼的肉垫贴上了他的脸颊,熟悉的让人心底发胀。

最后突如其来的一声抽气和鸟叫*,让景元的意识逐渐回笼,睁开眼,窗外仍是抹不开的浓夜。符玄早就离开了,她的窝窝被主人好好的放在箱子里,景元起身,一团"黄豆粉糍粑"掉在了被褥上,小鸟艰难翻身,睁着绿豆大小的眼睛看着他,扑腾着跑进手心里撒娇。

刚刚做了一场梦,却又不是梦。景元摸上后劲腺体,他的情热正在逐渐消退,大脑无比清明,枕边摆着好几张图纸,还压着一个巨大的化妆包*,拿起来叮当作响。他将小鸟放进窝里,打开一看,里面起码有几十支药剂。他扒着床板往底下看,空荡荡的一片,房间里连根狼毛都没,长燕好不容易从窝里翻了出来,顺着下弯的脊背又黏黏糊糊坐到人家头顶,好奇地看着景元拿玉兆扫描图纸。

"真是的"景元长叹一口气,捧着小鸟仰倒进被窝。符玄收到图纸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这两天待着休息便是。

咸鸭蛋黄一样的小鸟贴在景元发烫的额头上扭了扭肚子,试图将自己变成退热贴,微小的呼吸把面前白色的刘海吹的一阵起伏,不远处,中堂的案几上还有一窝团雀,被暖风机吹着,如泥酣睡。

灯灭,黑暗中,床榻一角的雪狮子抬眼,朝房屋瓦檐望了许久。

风雨脱缰,星槎海忙碌异常,归航出航的商船星槎全补拥挤在轨道上,停云带着工造司的匠人们在抢修破损轨道的机械轴承,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图纸上标记的一处凹槽怎么都找不到。就在她想给司舵发消息时,最后一处水道突然通了,身边的工作人员水都摸不着头脑,眼下也计较不得,片刻之间水位下退到正常位置,匠人们留下原地最最后的维检,上面的停滞拥挤的星槎轨道终于缓缓挪步。

谁也没看到机械设备后偷偷跳上商船的黑狼。

"阿刃,还有十分钟商船返航,别上错船了。"

"我知道。"

"仙舟罗浮地图扫描完毕,恭喜你,这次完成的很顺利,总算不用我和卡芙卡去雪地里挖你了。"

""

*1:雪狼被长燕宝宝啄了爪爪,开始结仇

*2:不要指望理工男有生活常识,是卡麻麻的化妆包,临时送给刃哥装缓解剂了,下次来仙舟会买个更漂亮的还回去的。

神策将军凭借自己略显贫瘠的育儿经验来看待家里新出现的鸟类幼崽,他不得不承认彦卿是一个非常乖巧且活泼的小孩。

活泼不代表顽皮,尤其在知道自己捡回来的小鸟其实是人类小孩以后,就更加不可能将评价标准向小动物看齐。因此他的参考对象就显得没那么有信度,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符玄。

说实在的,景元早已记不太清自己猫崽子形态时期的所作所为了,也许是仙舟不曾有过狸奴,周围人对小猫都有着极强的包容心,即便是看似不怎么给他好脸色看的师父,也会在训练过后,偶尔买上点零食,甚至在景元更小的时候帮他绑过头发。

符玄撇了一眼走神的景元,从怀里掏出一枚做工精致的迷你金罗盘放在桌上,上面刻着八卦相位,这些年过去连划痕都没有,镶嵌的宝石翡翠依旧璀璨,金底也无半分氧化的痕迹,想来太卜对这物件自是极其珍惜。

原本用来下棋的小桌铺了一层红布,桌上放着数不清的奇珍,都是用来给彦卿抓周的。就在一个月前的夜晚,长燕突然变回了小娃娃,一连串的响动把景元闹醒,睁眼就看见一个毛茸茸金灿灿的脑袋贴在自己边上,他将彦卿抱起,之前给长燕铺的小竹窝已被陡然膨胀的体积撑开,许多竹枝早就脆化,张牙舞爪的横斜在外面,犹如石化的银灰色躯干,再没有能缝补的余地了。景元没扔,找了张红纸把窝包住,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木箱里。怀里的小孩探头看看箱子,又看看景元,突然没声的哭了起来,小脸憋的通红不知道换气,一大一小两个人折腾到天亮才停歇。

太卜猜测是因为将军收了小窝小孩没安全感,转头看见横在景元枕头上睡的冒泡的彦卿,默默收回差点出口的话。

愿汝康而寿,人如道蕴清。仙舟留下几千年的式儿仪式如今只能在传承最久的大家族里能窥见全样,几人准备的匆忙只能说是大差不差,摆宴吃饭的时间确实是没有。在场唯一懂得抓周流程的只有司舵大人,驭空从锅里捞出一颗滚烫的鸡蛋放进白露高高举起的小碗里投凉,停云从外面回来,抱着苹果、小葱并一袋小米,洗干净就放进盛满净水的玻璃盆中。

四个人盯着驭空忙碌连眼睛都不眨,眼见将过正午,东西才准备的差不多。滚灾、冠衣、净手、送福、梳头、食福、过葱门、印足印,最后才正式抓周。白露垫着脚扒在桌边和彦卿大眼瞪小眼,景元正拿着长命锁想法设法的扣上小孩的脖子,奈何每到即将扣上的时候彦卿总会突然回头,把肉下巴垫到他的手心,紧接着就会傻乐,也不知道在乐什么。他尝试过放弃,让符玄接手,但只要换了人,彦卿就必定不配合,蹬着腿就要往桌下面爬,被白露和咪咪接了好几次。

正式抓周的过程也不是特别顺利,由于送福的过程漫长又艰难,景元只能一边抱着小孩一边重新把掉在地上的器具捡回桌上,等到彦卿稳稳趴在桌面上时他的脸颊也被口水涂满了,边上停云不仅一点忙不帮,还用扇子遮住了相机疯狂偷拍。至于彦卿,作为一个小娃娃压根就不懂什么是抓周,最开始他看中了符玄摆上去的金罗盘,几人在旁边刚要开口说祝语,就见小男孩蹭蹭爬过去把罗盘往景元手里一塞,接着捞回来一个金包子,又一塞。直至桌面上的小件被送的差不多干净了,彦卿才从算盘底下翻出一柄长剑挂件,扣在手环上,慢慢悠悠踩着景元腰间的甲胄把自己塞回原来的位置。

"很好很好。"

不管是对小孩子还是小鸟来说,思维过程的每一步都很简单,甚至表达喜爱的方式都直白让人觉得太过可爱。

符玄站在一旁看着将自己塞进将军怀里撒娇的小孩,似乎也闻到了那种天然恬静的桂花炒米香,不同于今夏骄矜入世,她和神策将军的初见藏在深秋的阴雨中,上任太卜是她的师父,留给她的除了一身的本事,便只剩周岁礼上自己抓的金罗盘。记忆总在深秋的夜晚酩酊大醉,因为金罗盘的丢失,促使她鼓起勇气跑进鳞渊境的废墟,诸海封闭,悬崖边上只遗留腐烂腥臭的龙卵,依稀能看见早已风化的稚嫩的胚胎。小兔扛不过咸腥的海风,只能死死压住身下的罗盘,瑟缩在枯石般的珊瑚树下,直到有人将她和罗盘一并捡起。

"你也长大了,符玄。"她的师父带着生硬又些责备的语气,从一股股馥郁的桂花香气中将她稳稳接过。

"这还是个孩子嘛,别太苛刻了太卜大人"

鳞渊境的风总是很大,稍不留神就会带走什么,但感知好像从未消失,就像桂花炒米永远能带给人们轻松平静的心情一样,香气的主人似乎笑了起来,又说了些什么,离开时将罗盘小心翼翼的塞进师父掌心和她的肚子之间。大风中,未来扛起太卜司重任的小兔艰难的睁开眼,光怪陆离的一切裹挟着神策将军的长发与红绳飞散在空中,只留下坚挺的背影孤独的站立在峭壁前。卜卦者亦是求静者,先于他人而知未见,脚步便永不能停歇。符玄趴在师父的肩膀上着看渐远的身形,想起师父第一次教课时告诫她的话:卜者行路,向前走,忌回头。

"给。"白露扯扯符玄的裙摆,将小罗盘塞到了太卜手里。

小姑娘这两天来勤快,一开始确实是来凑热闹的,可参加完了全程心中有点不是滋味,整个人都蔫哒哒的。符玄一看便知,说到底还是小孩,谁看着不眼馋,虽然抓周没实质性功能,但也是真心实意的祝福仪式。她看着蹲在一边给咪咪掰鸡蛋吃的白露,摸遍了全身也只剩下手中不合时宜的小罗盘。

"咳"背后传来一声轻咳,彦卿被景元扶着腰背软绵绵的站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浮雕木匣,正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走神严重的太卜。不知什么时候,房间只剩下了他们四人,停云早就抱着带来的奇珍跟驭空回了天舶司,再过两月便是月节,化外商的通行签证还有一大堆等着天舶司处理,下周就不会再有这样闲暇的午休时间了,而后罗浮的所有部门都要忙都年后才能恢复正常公休。

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梅雨季节过后难得的晴日,早早挪窝进房的团雀分散的蹲在房檐上打盹,各个不复最初稚嫩的模样,在冷风拂过绒毛时略微一晃,宛如捧在手中的核桃包。静谧的空气下一秒便被一声嚎哭打破,符玄被小姑娘吓得下意识要去捂她大张的嘴巴,伸出去的手却被白露抓住当泪盆,带着额前细碎的刘海一头扎进太卜柔软的掌心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后银铃坠地,乒乓作响,景元下意识抓住空中飘起的小锦衣,微小的冲击力在手心直撞。直到白露稍微平复冷静,才发现刚才抓周的小娃娃被她的哭声吓得变回了长燕,躲在将军外衣里不肯不出来。

"这是给我的吗?"眼泪是不掉了,嗝却还在打,白露揉开眼睛指着木盒里的东西再三询问。

盒子里装着一株小白花,圆锥花序直立,具星毛状,叶对生有短柄,正是她翻遍文书却在仙舟找不到的兰木纲药材植被———卯花,下面压着的荷包摸起来稀稀沙沙,小粒分明,是卯花的种子,而最外面,真正镶嵌在盒子里的是个漂亮云纹金圈。

"虽然三个月时间很长,不过活下来的只有这一株。"景元看了一眼边上路过且明显心虚的咪咪和白露解释道。卯花味苦辛辣,有小毒,却有清火利尿的功效,明明都种在角落里了不知道踏浪是怎么找到的。

白露点点头,双颊绯红很小声的道谢,轻轻关上盒子塞进了自己的小包里。

一旁的太卜大人皱着眉头抬起被白露眼泪鼻涕污染的手掌,对着面前已经在丹鼎司任职有些年头的龙尊也不客气,眉宇间尽是严肃:"你也是个大人了,白露。"

"抱歉"白露羞赧的从边上端过之前给彦卿净手的水盆,放到符玄面前,两个人蹲在地上一个洗手,一个帮忙。

"小孩都是这样的,原谅她这一次吧,符卿。"景元蹲在她两之间,双手合握停在水盆上又松开,一只毛茸茸的长燕稳稳的站在盆边,随着波动的水纹左右横跳。

符玄一愣,只说自己并没有动气,对面的小姑娘才收回有些抱歉的眼神,抓起太卜的手掌使劲的用水揉搓。

"马上就是月节了。"

不知是谁喃喃出声,许久随着木门关阖,四散的团雀又重回横梁,黑色豆眼微眯和地上熟睡的雪狮子逐渐呼吸一致,廊外或大或小的步调松散的踩在石板上,一次一次离合聚散也随着热风拥护消散在走廊的尽头,踏浪翻了个身,趴进了自己的竹席垫子里,接下来要长久等待的时间足够它做一场美梦,因为直至深夜才会有轻巧的步调重回南园。

此刻深夏,最长的白昼拼命延长这世界的光亮,用一年最饱和的光往窗内倾倒无数明媚。